张建军扛着三把铁锹冲过来:“哥!咱仨一组!”
生产队长张大海正在地头分任务:“壮劳力挖红薯!女同志收甜菜!老弱病残掰白菜!晌午管饭!”
人群呼啦啦散开。
林振中这组领到最东头那片坡地,土质硬得跟石头似的。
“呸!”张建军往手心吐口唾沫,抡起镐头就刨。
冻土渣子崩到脸上生疼,他愣是刨出火星子来。
徐清雅蹲在地沟里捡红薯,手指头冻得通红。
刚出土的红薯裹着泥,个个都有小孩胳膊粗。
“这茬长得忒好!”她抹了把汗,突然“哎呀”一声。
林振中扭头一看。
好家伙!土里滚出个红薯王,足有暖水瓶大!
“留着当种子!”张大海不知从哪冒出来,乐得直搓手:“明年全屯都种这品种!”
日头爬到头顶时,地头支起两口大锅。
酸菜炖粉条咕嘟咕嘟冒泡,玉米饼子贴了满锅边。
二十来个知青围成圈蹲着吃,周富贵那帮人故意挤到林振中对面,嚼饼子跟咬仇人似的。
“某些人可真有脸吃!”刘丽娟阴阳怪气地撇嘴:“修房子讹来的钱,买得起白面了吧?”
林振中掰了块饼子塞徐清雅手里:“趁热吃,别搭理疯狗。”
下午转战甜菜地。
这活儿更磨人,得猫着腰用镰刀割菜叶,再拿小铲子刨根。
甜菜汁沾手上,风一吹就皴裂。
“戴这个!”林振中掏出副劳保手套给徐清雅。
姑娘耳朵尖又红了,低头猛割菜叶,结果把裤脚割出个口子。
张建军突然嗷一嗓子窜起来:“卧槽!田鼠洞!”
他扒拉开土坷垃,里头滚出五六斤花生。
老农们笑骂:“小兔崽子眼真尖!交公一半,剩下的你们组留着!”
收工时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记分员挨个登记工分,林振中这组刨了三百斤红薯,收了四百斤甜菜,工分本上唰唰添了两大笔。
连着三天这么干,全屯的秋收总算抢在头场雪前搞完了。
最后一车白菜刚进窖,鹅毛雪就簌簌往下砸。
知青们呼啦散了伙,全都缩在知青点里烤火去了。
这场雪一连下了两天,路上的积雪都快到脚脖子了。
天气也彻底冷了下来。
雪刚停,张大海就踩着咯吱响的雪壳子来了。
“振中啊,有个活儿交给你。”张大海搓着手,哈出一口白气:“明儿个往县里粮站送粮,你带上张建军跟着去。”
林振中正蹲门槛上磨镰刀,一听这话抬起头:“送粮?”
“对!”张大海点头:“今年收成好,交完公粮还能剩不少。你枪法准,路上防着点野猪啥的。”
张建军从屋里窜出来,眼睛锃亮:“叔,真让我们去?”
“废话!”张大海笑骂:“你小子别光顾着玩,路上机灵点!”
林振中把镰刀往雪地里一插:“成!啥时候走?”
“天一亮就出发。”张大海掏出烟袋锅子:“牛车都套好了,你跟老赵头他们一块儿。他们押韵,你俩就跟着就成,不用管别的。”
张建军乐得直蹦高:“哥!咱还能去县城逛一圈!”
“美得你!”林振中踹他一脚:“先把正事儿干利索了!”
张大海满意地点点头:“工分给你们记双份!”
说完背着手走了,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张建军搓着手直乐:“哥,明儿个可得把你那杆枪带上!”
林振中眯眼望向远处白茫茫的山路,嘴角一翘:“放心,保准让那些畜生有来无回!”
两人回屋收拾东西。
林振中从箱底翻出个帆布包。
张建军蹲在炕沿上数子弹:“哥,带多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