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父亲又开始他的固定节目。
夸我哥,贬我。
“季晖这次又升职了,年薪涨到八十万。”
父亲抿了一口酒,红光满面。
“这才叫出息!”
母亲给哥哥碗里夹了块鱼肉,眼睛却看着我:“阳阳,你班主任今天又打电话给我了,说你再这样下去,连大专都考不上。”
我低头扒饭,一言不发。
“他才高二,急什么。”
我哥突然开口,“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不也整天打篮球?”
父亲啪地放下筷子,“那能一样吗?
你打球没耽误学习!
他呢?
月考37分!
全年级倒数第一!”
我盯着碗里的米饭,一粒一粒数着。
这是我这些年练就的本事,数到三百多的时候,通常骂声就停了。
但今天不一样。
我哥的声音突然变轻了,“爸,我辞职了。”
饭桌上一片死寂。
我抬头,看见父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你说什么?”
“我辞职了。”
我哥放下碗,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拿到了哈佛的offer,下个月去美国读博。”
父亲的拳头砸在桌子上,碗碟跳了起来。
“你疯了?!
那么好的工作不要,去读什么书?
你都27了!”
“27岁读博的人很多。
而且,这是我的决定。”
我哥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我看见他握筷子的手在发抖。
父亲开始咆哮起来,“你的决定?
没有老子供你上学,你能有今天?!”
我哥轻蔑地笑了,那个笑容让我后背发凉。
“所以,我这辈子都得按照你们的安排活着么?”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见隔壁父母房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哥的房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凌晨三点,我起来上厕所,发现厨房亮着灯。
我哥站在料理台前,正在磨刀。
一下,一下,金属与磨刀石摩擦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刺耳。
“哥,还没睡呢?”
我小声叫他。
他转过头,眼睛红得吓人。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种眼神。
空洞,绝望,像是被魔抽走了灵魂一般。
他声音沙哑起来,“阳阳,回去睡觉。”
我想走近他,他却猛地抬手制止我:“别过来!”
他的手在抖,那把菜刀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尖叫声惊醒的。
邻居王阿姨站在我家门口,脸色惨白,指着我家大开的门:“血...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