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揽月云宴安的其他类型小说《被关破庙冻死后,嫡兄们悔疯了by姜揽月云宴安》,由网络作家“潇潇爱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咔!指尖一痛。姜揽月从回忆中醒来,垂眸看去,保养良好的指甲,此时被她折断了一根,同旁边的格格不入。最后的记忆太痛苦,痛苦的都不愿意去回想。姜揽月丢掉了手中的半截指甲,起身望向窗外。月华如练,庭院里已经铺满积雪,盖住了刚刚海棠的脚印。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的前世,那今晚,姜倾城就会装病,所有人连夜下山,留下她和海棠主仆二人。她等不到二哥明日来找自己。“小姐,二少爷来了!”一阵寒风吹过,姜揽月回首。只见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披风,清俊儒雅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她的二哥,姜家二少爷,姜南。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二哥这张熟悉而陌生,年轻的俊脸时,姜揽月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委屈。她的二哥,也让曾守着高烧的她三天三夜,求神拜佛只求她平安。可最后,一切都变了...
《被关破庙冻死后,嫡兄们悔疯了by姜揽月云宴安》精彩片段
咔!
指尖一痛。
姜揽月从回忆中醒来,垂眸看去,保养良好的指甲,此时被她折断了一根,同旁边的格格不入。
最后的记忆太痛苦,痛苦的都不愿意去回想。
姜揽月丢掉了手中的半截指甲,起身望向窗外。
月华如练,庭院里已经铺满积雪,盖住了刚刚海棠的脚印。
如果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的前世,那今晚,姜倾城就会装病,所有人连夜下山,留下她和海棠主仆二人。
她等不到二哥明日来找自己。
“小姐,二少爷来了!”
一阵寒风吹过,姜揽月回首。
只见一个披着白色狐裘披风,清俊儒雅的男子出现在门口。
她的二哥,姜家二少爷,姜南。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二哥这张熟悉而陌生,年轻的俊脸时,姜揽月心里陡然涌起一阵委屈。
她的二哥,也让曾守着高烧的她三天三夜,求神拜佛只求她平安。
可最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为了姜倾城,亲手逼死了自己。
姜揽月压下种种,向前走了几步,冷淡而疏离的行礼,“见过二哥。”
姜南隆起眉心,以为她会再大吵大闹,骄纵的斥责。
或者和自己继续哭诉她的委屈,唯独没想到,她会这么冷淡的,行礼。
这个妹妹,也是他从前一手宠大的。
她的骄纵,明媚,不可一世,都是他们几兄弟捧出来的。
以前,揽月会委屈的撒娇,喊他二哥哥。
而不是二哥。
此刻她眉眼神情间,透出来的冷漠疏离,让姜南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恼怒。
她在委屈些什么,故意给他摆脸色!
怎么就容不下二妹妹,非逼得人声名尽毁。
“这个时辰唤我来,可是想清楚,愿意世子娶倾儿为平妻了?”
姜南冷冷的质问,说出来的话,比窗外的风雪还冷上几分。
姜揽月的脸色因为这句话,苍白了几许。
她没有如梦里一样在佛前跪到晕厥,二哥却还如梦里一般问她。
她在这破败阴冷的禅房跪了一天,二哥没有关心她冷不冷,害不害怕,只关心她是否会让出亲事。
保二妹妹没有阻碍的,嫁进侯府。
姜揽月自嘲一笑,却还是想再问一句,“二哥,我若是不让呢?”
姜南脸色一变,清俊的脸上露出冷意,“揽月,你不学无术,本配不上侯府公子,何况倾儿只是平妻,不会和你抢掌家之权,对你并无任何威胁,你依旧是侯府世子妃。”
“你若不让,就在这寒山寺关一辈子吧,好好学学规矩!”
轰!
姜揽月饶是有心理准备,可还是因为这句话脑海中空白了一瞬。
仿佛如前世一般,即将再次被抛弃,被关在寺庙的后山。
受尽折磨。
生不如死。
“二哥哥......”
姜南眉心拧紧,满面嫌恶,“而且揽月,你这次太任性了,你可知道倾儿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外面的流言蜚语都传遍了。”
“父亲为了替你道歉,已经答应将倾儿记入母亲名下,往后她便是姜家嫡女。”
“倾儿善良,不追究你犯下的错误,但是你不能没有表示,只要你同意别再生事端,跟倾儿道歉,我就替你在父亲面前求情,接你回府。”
他们真是将揽月宠得过于骄纵,才会养成现在这样跋扈,拈酸吃醋,为了争宠不择手段。
女子的名誉多重要,如今二妹妹清白已毁,若不嫁给苏世子为平妻,岂不是要逼死二妹妹?
现在,居然还摆出这副半死不活的委屈做派,姜南心中的怒气怎么都压不住。
姜揽月压下心底的痛意,“苏世子也同意?”
姜南点头,冷哼一声,“苏世子同意了,而且倾城聪慧无双,很讨苏侯和侯夫人的喜欢,原本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是不需要你同意的,你别自找难堪。”
苏家,都同意了?
她自幼和苏承泽青梅竹马,从小,不是跟在哥哥们身后,就是缠着读书的苏承泽。
虽然苏承泽对她的纠缠,总是冷冷淡淡的教训,不知羞耻,毫不矜持。
但她也从不在意,亲昵自己的未来夫婿,要什么羞耻。
此刻,知道真相的姜揽月面露轻讽。
所有人都同意了,就她一个人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前世自己的反抗,在寺庙被折辱的那一年,真是十分不值当。
她生来尊贵,母亲临终前,还给她留下了无数嫁妆,希望她像天上明月一样,活得高高在上!
前世地狱一样的事,她绝不会让其发生!
姜揽月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二哥。
最后冷淡至极的颔首,“好,我同意。”
苏世子要娶姜倾城,就娶,与她一未婚女何干?
这世子爷,她不嫁了!
这姜家,她也不要了!
姜南冷眼看去,“你真的同意?”
“是,我同意,所以我能回府了吗?”
姜南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再三确认,“你要知道,这件事定下就再无转圜,你别想着等到回府,再一哭二闹三上吊,求老祖宗做主搅乱这场婚事,我不会饶过你!”
姜揽月在心里冷冷一笑。
这就是她的兄长,曾经对她无比疼爱,视若珍宝的兄长。
现在,他们心里的妹妹,只有姜倾城。
为了保她,逼自己让出未婚夫婿。
姜揽月目光清冷,不带有任何情绪,“既然苏世子已经同意,兄长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苏世子。”
云阳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小姑娘说话,声音从容平缓,这样的平静却显得格外有力。
从出事到现在,大小姐的反应,和处事手段,似乎和他印象中的娇娇小姐,格然不同。
云阳肃容拱手,“云某明白了。”
等云阳走后,海棠扶着姜揽月重新躺回床上,她将脸埋入锦被之中。
海棠抹了抹红肿的眼,小声道,“姑娘,您身体虚弱,先休息一下。”
姜揽月眨了眨眼。
前世,她被囚于寒山寺,生生被折磨了一年,海棠撞死,闹大了事儿,自己才被姜家接回去。
她以为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舅舅们都舍弃她了,却没想到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她无法想象,外祖母知道这些噩耗后,是何等悲恸。
摩挲着冰凉的黑金令牌,姜揽月万万没想到,小舅舅居然将巨额资产都留给了自己。
前世谢家倒台,她又被困寒山寺,那云掌柜手里的资产,都落都了姜家谁的手里呢?
父兄,还是姜倾城?
谢家兵败的消息,应该很快就会随军传来,她要怎么保住谢家剩下的人呢?
还有母亲和小舅舅留下的巨额资产,她要怎么才能守住?
想着想着,姜揽月眼眶发酸,脑海里霎时间浮现一张冷峻生硬的脸。
姜揽月眯了眯眼,陡然坐起身。
“海棠,替我更衣,我要进宫一趟。”
......
皇城,未央宫。
皇后看着跪在殿上的姜揽月,有一瞬间的恍惚。
再次问了一遍,“你说,你要嫁给谁啊?”
“臣女想要嫁给镇北将军云宴安,请皇后娘娘下旨赐婚。”
“你可知镇北将军的身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后从震惊中回过神,面容严肃的问道。
姜揽月垂眸,规规矩矩的跪着,捏紧袖下的手,努力保持平静和端庄。
她掷地有声道,“臣女知道,臣女仰慕镇北将军已久,将军是战场上的英雄,臣女愿意嫁给镇北将军,若他日将军遭遇不测,臣女愿为将军终身守节。”
皇后娘娘叹口气,脸上浮出一丝无奈。
自从镇北将军受伤退下战场,云老夫人三天两头进宫要请她给镇北将军找个媳妇儿,为云家传宗接代。
皇帝念在镇北将军为国征战,忠心耿耿的份上,让她看着办。
可外边都说云将军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而且还不能人道。
与其说传宗接代,不如说云老夫人想找个人进去给儿子守着。
可这不是守活寡吗?
疼爱女儿的人家谁会将女儿嫁过去,但那等卖女儿的人家,云老夫人又看不上。
她曾放言出去,若有那等能让云老夫人看上的女眷甘心嫁给镇北将军,她会下旨赐婚,并且以郡主的规格赐下嫁妆。
却没想到还真来了一个,谢家外孙女,太傅嫡女,这不管是家世还是容貌,都配得上镇北将军。
可是,不是听说这姜家的嫡女跟侯府定亲了吗?
皇后犹豫间,她宫中的管事嬷嬷走到皇后身边耳语了几句。
皇后当即面色一变,问道:“你说的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
皇后脸上露出笑容,一锤定音,“既然你心仪镇北将军,本宫自然有成人之美,待本宫跟云老夫人商量过后,便让人去姜府宣旨。”
“待你出嫁那一日,本宫会按照郡主的份例,给你赐下嫁妆。”
姜揽月放下心来,叩首,“臣女多谢皇后娘娘。”
这件事,她有七八成的把握。
云将军一家忠良埋骨,如今他又是为国受伤,皇后娘娘要安抚无数将士的心,为他挑娶的姑娘,一定是高门大户。
可高门大户的贵女,如何会肯将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
唯有她......
从皇宫出来,姜揽月上了马车,看见海棠一脸担忧的模样,她笑了笑,“皇后同意了,不日将下旨赐婚。”
海棠眉眼间还有化不开的愁绪,“小姐,您真的要嫁给云将军吗?您可知他......”
“海棠,他是顶天立地的大将军,在北疆镇守多年,世人敬他爱他,如今负伤归来,皇帝更是对他心存愧疚,我嫁给他,只要他肯为谢家说话......”
“等他日,小舅舅归来时,谢家会重振门楣。”
海棠红了红眼,自出事后,觉得姑娘如今坚韧又强大,带着一股支撑人心的力量。
似乎一个之间,就长大了,可这成长的代价,也太高了。
如今姑娘为了谢家,要嫁给命不久矣的云将军,苏世子被迫娶二小姐。
这么一对儿有情人,就被活生生的拆散了。
海棠吸了吸鼻子,“可是,您心里不是一直喜欢着苏世子吗?”
牡丹院。
海棠焦急的等在门口,小丫头已经进去通报了,只是还没有动静。
又过了一刻钟,可心慢悠悠的走了出来,看见海棠,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这不是海棠姐姐吗?姐姐怎么在这儿,可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可心,大小姐染了风寒高烧不退,我想请太医过去给大小姐诊治。”
海棠抓住可心的手,“求你了,帮我求求二小姐,让太医过去一趟吧!”
“大小姐病了?”
可心惊呼,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这可如何是好,那你快点去请大夫吧!”
海棠怔住了,“可心,你......”
可心打断了她的话,“海棠姐姐,你有所不知,这太医可是侯府专门请来给二小姐看病的,二小姐如今还没醒呢!”
“我一个做奴婢的,哪有那么大的权利指使太医啊!”
“再说了,总不能给大小姐看病,而不顾二小姐的死活吧!毕竟,我们二小姐还是因为大小姐任性才遭受的无妄之灾。”
可心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让海棠脸色涨红,她又气又急,忍不住辩驳道:“可心,二小姐是自己落水的,跟我们大小姐没关系。”
可心眉毛一竖,怒道:“海棠,大小姐自己都承认了,你还在这里污蔑我们小姐,你信不信我去告诉二少爷。”
海棠气极,“二少爷偏心二小姐,现在连大小姐病了,都没人管,你告诉便告诉,我今日只要太医去给大小姐看病。”
“你若是不敢去喊太医,我去。”
说着便要往里闯。
可心如何会让她惊动太医,急忙让人拦下。
就在两人撕扯之间,就听见身后丫鬟“啊”一声,可心和海棠同时回头,只见不知何时姜倾城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不知为何却摔倒在门口,额头碰在了门上,额角的位置,一道红色的伤口触目惊心。
“小姐!”
可心尖叫一声,匆忙跑过去,丫鬟婆子也吓坏了,跟着围了过去。
海棠看着牡丹院里热闹的样子,想着海棠苑冷静的样子,心里愤懑至极。
大小姐孤零零的躺在床上,身边连个人都没有,烧的不省人事。
二小姐不过摔一下,就一群人围在一起。
就在海棠觉得心酸至极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不悦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姜南站在不远处,拧紧眉头,盯着这处。
海棠看见姜南过来,好似绝望之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直接向姜南扑了过去。
就算二少爷再偏心,他是小姐的亲哥哥,总不会看着小姐去死。
却不想可心先她一步,“噗通”一声跪在了姜南面前,“二少爷,求求您为二小姐做主啊!”
海棠目瞪口呆。
只听可心继续说道:“二少爷,海棠说大小姐染了风寒来请太医看诊,可二小姐还在休息,奴婢不敢擅自惊动太医,便想请人去外边给大小姐找个大夫。”
“但是海棠不管不顾,非得逼迫奴婢叫醒二小姐,还口口声声污蔑二小姐是自己跳入水中,说二小姐是咎由自取。”
“被苏世子救上岸,非二小姐所愿,给苏世子做平妻,也非二小姐所愿,如果不是少爷和老爷劝说,二小姐宁愿以死全了名节,也不愿为人妾室。”
“可如今二小姐为了姜府的名声委曲求全,却还要被泼脏水,奴婢就跟海棠争辩几句,可是海棠硬是大声叫嚷,非得让小姐出来。”
“可怜二小姐病还未好,折腾一番摔倒了,额前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怕是要留疤了。”
可心泪流满脸,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首,额前一片刺目的红。
姜南眉心一跳,匆忙走进院子。
姜倾城已经被丫鬟扶了起来,看见姜南,柔柔一笑,“二哥,别听可心那丫头胡说,大姐姐要请太医,让太医过去便是,我没事。”
姜南的目光落在她的额头上,姜倾城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可是姜南还是看见那里红肿的样子。
姜南猛地转身,眼神如刀般射向海棠,语气凌厉,
“是姜揽月让你来的?”
云宴安!
年少成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云大将军。
姜揽月没想到这竟然是云将军的马车,要说这位,那可是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云宴安出身武将世家,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云家深受皇帝信任。
可七年前一场战役,传言因他的父亲和几个兄长因判断失误,导致七万将士惨死敌军之手,云家的父子几个也战死沙场。
自那时,云宴安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成了罪臣之子,人人喊打。
却不想三年后,云晏安从罪奴绝地逆袭,杀遍四方,成为一方战神,所驻守的边境无人敢犯。
不过天妒英才,几个月前的一场战役中,云宴安被敌人所害,受伤中毒。
这种毒连太医院的院首都无能为力,放言他只有几个月的性命。
有传言称云宴安还不能人道,失了做男人的能力。
曾经的大将军落得如此下场,怎么能不让人唏嘘。
姜揽月下意识的抓紧了板子,看着男人的目光带着小心翼翼。
云晏安神色疏冷的撩起眼皮,打量了她片刻。
小姑娘泪水氤氲,哭得分外可怜,这就是上京第一绝色?
“姜家马车都走了,姜大小姐怎么还在这儿?”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
这话问得姜揽月一下红了眼,回神后,道,“二妹妹病重,大哥为了救她,丢下我连夜下山了。”
云晏安眉心微蹙,神情冷冽,“所以,你就这么回去?真是个蠢东西。”
姜揽月脸一白,闷声道,“对,我就一个骄纵娇蛮的蠢东西,比不上二妹妹聪慧。”
所以,她才会落得惨死,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得下场。
明明她才是太傅府唯一的千金,被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们如珠如玉的疼宠。
明明苏承泽是自小和她订亲的未婚夫。
可如今几个哥哥喜欢姜倾城,未婚夫也对她赞赏有加,心生爱慕。
大哥厌恶她,叱责她不懂事,事事欺辱姜倾城。
二哥为了姜倾城,甚至打她骂她。
三弟嫌恶,凡是她碰过的东西,全都如脏东西一般扔掉。
姜倾城已经得到了所有的人喜欢,为什么还不够,还要她的命?
“咳咳咳......”
倏而,男人猛的咳嗽起来。
姜揽月看到男人稍稍弓着背脊,手掌遮着口鼻,那脸那唇苍白极了,透着几分病态。
坊间传闻,云大将军钟情二妹妹已久,非她不可,刚及笄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求娶,可惜被苏世子捷足先登了。
不仅心上人娶不成,还是早死的命。
云大将军和她,都是可怜人。
瞥过男人苍白的面容,姜揽月忍不住说,“风霜雪重,将军保重身体。”
他这样一位封狼居胥的将军,不应该死在一场风寒里的。
云晏安黑眸一闪,心尖仿佛被什么掐住,淡声道了句谢。
马车内一阵寂静。
云宴安默许了搭两人下山。
云宴安的气势太盛,姜揽月默默的靠在车厢角落,手里抓着海棠的衣角,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自己和海棠在寒山寺惨烈的模样。
当海棠被拖走的那一刻,姜揽月猛地睁开眼睛。
待看见一旁闭目养神的云宴安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在寒山寺了。
嗅着鼻端的檀香味,姜揽月悄悄的打量起这人来。
他斜靠在车厢上,身上盖着白色的狐裘,唇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可是却丝毫不损他英俊的容貌,这么闭着双目,整个人身上添了几许苍凉的感觉。
三月前一战,云将军在战场上身受重伤。
人人都说云家的这位战神,算是毁了。
曾经战功赫赫又如何,现在不过是个身埋半截黄土的废人。
短命鬼的病秧子!
与其吊着这么破败的身体,不如早点儿死了。
姜揽月轻轻抿唇,前世,他的确是命不久矣。
在苏承泽娶了姜倾城后不久,北境传来战事,大燕竟然无人能敌,眼前这位大燕曾经赫赫有名的战神,拖着孱弱的身体披甲上阵,依旧打得敌人节节败退,守住了山河,百姓。
不久后,死于一场风寒高烧,意外又突然。
消息传回上京,举国哀痛,皇帝罢朝三日缅怀云宴安。
“还没看够?”
海棠被姜南脸上的戾气吓了一跳,她急忙说道:“二少爷,小姐已经昏迷不醒,奴婢只是想来请太医给小姐看病。”
姜南眼中风云积聚,眸光犀利的看着海棠,“府中请大夫是何流程你难道不知道吗?”
“姜揽月难道没好好教你规矩吗?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发卖出去!”
姜南的话宛若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海棠的头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看着姜南脸上山雨欲来的神情,海棠噗通一声跪在了姜南脚下。
“二少爷,小姐真的晕过去了,奴婢也是担心小姐,若是二少爷因此惩罚奴婢,奴婢无话可说,只希望二少爷在罚过奴婢之后,让太医去给小姐诊治。”
姜南眼神冰冷的看着海棠,他是一个字也不相信海棠的话。
姜揽月都能从寒山寺连夜下山,她好端端的待在府中,怎么会晕倒。
她肯定是因为家中同意让倾城为平妻,又见承泽为倾城请来太医,心中不忿,才让丫鬟来闹。
以前他每次想要关心倾城,姜揽月就是这般阴阳怪气,横加阻拦。
他念在她是自己亲妹妹的份上,没有多说什么。
却不想纵容的她如此无法无天的性格,如今害的倾城破相,他定然要给她点教训。
念及此,姜南一脚踹在海棠的胸口,“别以为我不知道姜揽月耍的什么花招,有其主必有其仆,你们主仆闹得姜家整日不得安宁。”
“倾城病重也没有如她姜揽月这般折腾,我看我没有罚姜揽月倒是让她涨了脾气。”
姜南这一脚没有收力,海棠只觉得胸口刺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一阵漆黑,耳边是姜南怒极的声音,“来人,将海棠给我打二十板子,拖出去卖了。”
“这等挑唆主子,不安分的下人,便是打死也不为过。”
“我念在你是姜揽月贴身侍女的份上,留你一条性命,日后若是有人再敢作乱,一律打死了事。”
海棠只觉得身子腾空,头目森森,姜南冰冷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心底蓦然急了起来。
她不在乎自己这一条性命,但大小姐还在床上躺着,烧的厉害。
“二,少爷......大小姐,真的......病了,噗......”
海棠嘴角流出一丝血迹,仰头看向姜南的方向,“求二少爷,替大小姐,找大夫!”
“死不悔改!给我打!”
姜南心底涌上一股郁气。
“啪!”
板子拍在身上的痛意不及心中的焦灼,海棠还想再求,却毫无力气。
“二哥,海棠也是忠心为主,您还是别打了,若是打了海棠,大姐姐知道,又要闹了。”
姜倾城推开丫鬟的阻拦,急忙走到姜南的身边。
这番劝阻的话听在姜南的耳中,让他火气更甚,他怒道:“我这次就是让她知道,什么事情不是闹就能有结果的。”
姜倾城还待再劝,就见姜南招呼可心,“把你们小姐扶到屋里去,找太医给她看看头上的伤口。”
“二哥,我没事,我......”
姜倾城话未说完,就听见下人喊了起来,“大小姐来了,见过大小姐。”
大小姐!
姜南霍然抬头,只见满目雪白中一点红色茕茕孑立。
前年,小舅舅回京述职,临走时正值父亲将林氏带回府中。
小舅舅怕她受委屈,便将谢家在京中的一处成衣铺子赠给她,里边的人都是小舅舅安排给她的。
小舅舅说:哥哥他们是男子,自有父亲庇护,但她是女子,母亲不在身边,若是有受委屈的地方就写信给他,他定然会给自己撑腰。
她不相信对她那么好的亲人会死了,他们一定好好的。
海棠扶起姜揽月的手,被姜揽月身上的热度吓到了,“大小姐,您手怎么这么热,您发烧了。”
“无妨,先见谢安和云掌柜。”
两人来到院门口,空无一人。
“人呢?”
“奴婢就让他们在这里等着,怎么会没人啊!”
海棠急的团团转,她抓住守门的婆子问道:“刚刚在这儿的人呢?”
婆子神色尴尬,悻悻道,“海棠姑娘,刚刚二小姐院子里的丫鬟看见了,说他们穿得脏兮兮的,乞丐似的,要是冲撞了贵人可是重罪,便将人撵走了,我也不知道撵去哪里了。”
姜揽月敛起眼皮,二妹妹的手,伸得也过于长了些,都管到她院子里来了。
“都怪奴婢,奴婢应该让云掌柜进院子里等着的。”
姜揽月摇头,“不怪你,若是让云掌柜进院子,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芳华院离角门近,我们去角门看看。”
说完扶着海棠的手往角门走去。
这么重大的事,没见到他们,谢安定然不会走。
等到主仆两个来到后角门,正看见云掌柜,云阳等在门外。
云掌柜虽然执掌二舅舅的所有资产,但其实不过二十五六的年岁,分外年轻,生着一张斯文冷峻的脸,身量颀长而料峭。
是小舅舅从乞丐堆里捡来的,带在身边,成了家仆。
跟在上位掌柜后学做生意,不想在格外有天赋,经他之手,从无亏损。
上任云掌柜生病死后,云阳接了他的班,生意也越做越大。
她不知道具体,只隐约听小舅舅说,富可敌国。
这会儿天上飘起了雪花,云掌柜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白色,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身脏污的青年人。
是小舅舅身边的侍卫,谢安。
姜揽月眉心一蹙,“你们先随我进院子。”
随后扭头嘱咐海棠,让人速去请个大夫来。
进了屋子后,面色苍白的谢安,终于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去。
“姑娘,国公爷和大爷皆亡,已裹尸装棺,不日将扶灵而归。仅余二爷坠崖,生死不知。”
姜揽月身子晃了一下,虽然面上冷静,内心却早就波涛骇浪。
谢安睚眦欲裂,一双眼睛血红,恨恨的说,“是新来的王监军害的!”
“二爷率军接粮草时,鞑子来犯,国公爷和大爷据守城门,想等着错过鞑子的气势再开门迎击,可是,可是王监军仗着权势下令,逼着国公爷和大爷迎敌。”
“首战初胜,国公爷和大爷率军回归,可王监军却不开城门,说应当乘势而追,还辱骂国公爷畏战,故意拉长战线,谋取朝廷军饷,其心可诛。”
“国公爷和大爷只得返回追击,不料进入石云天坑时,被早已埋伏好的鞑子包抄,我随二爷赶到的时候,国公爷和大爷皆已阵亡了......”
寒风吹进来,姜揽月也不觉得冷,比不过心里的寒意。
她看着地上匍匐而跪的谢安,逐渐红了眼眶,眼泪滑落。
姜揽月嘶哑出声,“然后呢,还发生了什么......”
外祖和大舅舅皆亡,敌军还有早就精心布好的埋伏,二舅舅再悲愤难过,也不会贸然进军,已至现在的生死不明。
那么高大一个男儿,此刻忍不住无助的呜咽哭出声。
谢安慢慢抬起头,眼睛里充斥着汹涌的仇恨,“敌军首领帕森,砍下了国公爷和大爷的头颅,当做胜利品,串在长枪上带走了。”
“我们和二爷追了上去,只拿回了国公爷的头颅,后面敌方援军就来了,我们只能往回撤,最后被逼回石云天坑,我和二爷兵分两路,二爷被逼下悬崖,边城也破了。”
“属下在悬崖下找了一天一夜,没找到将军,又听闻王监军已经将这次的事情全都扣在了国公爷的身上,属下只能加急回京,把消息传进来。”
姜揽月沉默了许久,最后擦干眼泪,缓缓的闭上眼,又睁开。
此刻,姜揽月格外冷静,“外祖母年事已高,外祖父和大舅舅的事虽然封不住,但能瞒一天是一天。”
外祖父和大舅舅死得如此惨烈,小舅舅也生死不明,要是外祖母知晓,定然熬不过去......
那谢家,就彻底没人了。
云掌柜这时候接过话来,“所以我拦下了谢安,赶着来找太傅大人和二公子,可谁知......”
海棠一顿,原来小姐都看到了啊!
她咬了咬牙,摇头,“没什么,小姐,我......”
“海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母亲不在了,这个府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向着我吗?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你可是想让我做个睁眼瞎?”
姜揽月语气淡淡的,但是海棠却听得想哭,“小姐,您不要这么说,大少爷和三少爷跟您是一母同胞,他们会向着您的!”
姜揽月自嘲的一笑,“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姜倾城母女进府这么长时间了,父亲和兄弟的偏心她不是不知道。
她曾经也是那么以为的,他们是至亲之人。
可前世自己悲惨的结局,已经告诉她,有些东西,不是自己努力争取,就能得到的。
她不敢去相信了,也不会去奢求这单薄的亲情了。
从今以后,她的哥哥们,只是姜倾城的哥哥。
她的未婚夫,也是姜倾城的未婚夫。
都不是她的了。
“小姐,奴婢说!”
海棠心里委屈的不行,明明小姐才是姜家的嫡出大小姐,可为何要这么憋屈。
“刚刚奴婢去找院子里的小丫头去厨房要吃的,可是下人房里都空了,守门的婆子说二小姐院子里人手不够,左右您也不在府中,便把您院子里的人调过去帮忙了。”
“奴婢没找到人,就自己去大厨房了,那婆子说现在厨房里的火都是备着给二小姐熬药的,实在不得空。”
“奴婢使了银子,才让婆子给您准备了一碗馄饨。”
海棠说着,心里难受极了,她愤愤不平的说道:“整个姜家的下人都死绝了不成,偏偏来咱们院子要人。”
“大厨房那拜高踩低的小人,您是姜府的大小姐,她们竟然敢这么对您。”
不过吃一碗馄饨,竟然要使银子。
姜揽月垂下眼眸,心里难受吗?
可这些不一直都有的吗?
往后,还有更加过分的。
想来是苏世子要娶姜倾城的消息传了出去,让这些下人看准了风向,觉得她这个姜府大小姐不受重视,便肆无忌惮的践踏。
她没了母亲护佑,父亲哥哥们,也更加疼宠姜倾城。
唯一疼爱自己的外祖一家虽权高位重,但常年镇守一方,远水救不了近火,很多时候也鞭长莫及。
姜揽月半阖双眸,没有出声。
海棠见此不敢再说,轻轻的放下床帘,躺在姜揽月身边。
这半宿,姜揽月睡得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梦到了母亲还在的时候,眼泪流了一脸。
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海棠不在身边,隐隐听见外边有说话的声音。
“海棠!”
姜揽月虚弱的喊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的不成样子,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
“小姐,您醒了。”
海棠快步走进来,看见姜揽月的那一瞬间,眼中带泪。
姜揽月蹙眉,“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小姐,刚云掌柜带着谢安来了。”海棠泣不成声,“谢侍卫说,北疆突发战事,我军被围困于石云天坑,国公爷和大老爷战死,尸骨无存。”
“小舅老爷失踪,生死不明。”
轰!
姜揽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脸色顿时惨白如纸,她定定的看着海棠。
“怎么可能?”
“是谢安,他拼死送回来的消息,云掌柜的不敢将这个消息传回谢家,便想着来找二少爷。”
海棠抹了一把泪,抽噎道:“但是二少爷忙着照顾二小姐,没有见云掌柜,云掌柜这才要求见您。”
她的外祖乃本朝赫赫有名的四大名将之一,两位舅舅更是自小就跟随外祖征战沙场无数,一身功夫卓绝。
大舅舅立下累累战功,受封威武将军,小舅舅更是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官拜三品将军,都是世家中少有的武将。
怎么会战死在北疆?
为什么前世她不知道这个消息?
姜揽月沉默良久,脸上升起抹冷意。
原来是因为外祖一家战死的消息传来,无人再护着她,所以他们才敢对自己下手,随意折辱。
姜揽月的头一阵阵的发晕,她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起身,哑声道,“谢安何在?”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