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季苍兰Elie的女频言情小说《祝祷月亮热门小说季苍兰Elie》,由网络作家“宇宙真美啊卧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最后一枚时,他许下的承诺是:此生会再回罗马。闻炀低头和他接吻,但没有许愿。季苍兰问他为什么不许愿,闻炀侧转了脸来看他,笑了笑,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季苍兰动了动手,抓住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拽了一下。闻炀应了动作垂眸过来,问:“怎么了?”,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主动去问这个问题,过了很久后才组成了句子:“为什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闻炀这么回道。季苍兰抿了唇,嘴角平成了一字,垂下眼睛去看的时候,日光落在轻薄的眼皮上,他皮肤很白,但不同于白种人的苍白,是一种更有质感的白色,像古国精心烧制的白瓷,带了釉感,又点了两个漆黑的墨迹,活了起来。他垂了太久,久到闻炀微蹙了眉心看向自己手上提着的礼品袋。“我想你亲自送给他,”季...
《祝祷月亮热门小说季苍兰Elie》精彩片段
最后一枚时,他许下的承诺是:此生会再回罗马。
闻炀低头和他接吻,但没有许愿。
季苍兰问他为什么不许愿,闻炀侧转了脸来看他,笑了笑,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季苍兰动了动手,抓住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拽了一下。闻炀应了动作垂眸过来,问:“怎么了?”
,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主动去问这个问题,过了很久后才组成了句子:“为什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闻炀这么回道。
季苍兰抿了唇,嘴角平成了一字,垂下眼睛去看的时候,日光落在轻薄的眼皮上,他皮肤很白,但不同于白种人的苍白,是一种更有质感的白色,像古国精心烧制的白瓷,带了釉感,又点了两个漆黑的墨迹,活了起来。
他垂了太久,久到闻炀微蹙了眉心看向自己手上提着的礼品袋。
“我想你亲自送给他,”季苍兰忽地出声,声音很轻,像阳光悄无声息地落在眼睛里那样,被日光映地透彻的黑眸抬起来,和闻炀对视,顿了顿:“我就把我藏起来的宝藏送给你,好不好?”
可是闻炀沉默了很久,始终没有说话。
那夜他们回到邮轮上,又开始做。
第二天清晨,那艘名为Echo号的邮轮起航了。
“早安。”
季苍兰正在套房自带的小厨房里做饭,腰上就紧了一下,环上一只曲线结实的手臂。闻炀刚洗完澡,没穿上衣,头发还是湿的,半眯着眼,前倾了脸,先在他面颊上侧吻了一下,而后目光望向他手里的煎锅,沉默了瞬间,迟疑着问:“你在做什么?”
季苍兰后仰了脸笑着把脸上蹭到的水珠蹭回他脸上,脊背感受到他压下来的力量,回了他一个唇上的吻,听到闻炀这么问,大言不惭地答道:“煎蛋啊。”
闻炀的表情难得僵硬,无法想象一会儿自己会吃这样的东西,啧了一下,中肯地说:“首先,煎蛋上应该只有白色和黄色。”
两个人共同垂了眼去看几乎快和锅底融为一体,勉为其难能称作“蛋”形的物体。
季苍兰说:“又吃不死人。”
他的生活习惯信条就俩字儿——凑合。
过去没钱,饿了就啃面包,省钱省时省力;现在有钱,饿了就叫外卖或者打包,不省钱但省时省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在季苍兰的绝大多数人生里,省时省力是第一要义。
“我去叫人送餐。”闻炀掌心按在他腰腹上的手刚要松开,就被按住。季苍兰语气有点低落:“看起来就这么难吃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做早餐。”
闻炀懒懒眯着的眼睛投下视线,在糊掉的煎蛋上徘徊了几秒,最终手还是没有拿走,叹了口气:“就吃这个吧。”
季苍兰笑起来,从他后拥着的怀抱里灵巧地转身,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手不老实地在闻炀胸大肌上掐了一把,拍拍他的屁股,说:“去外面等着吧,小、娇、妻。”
闻炀被逗乐了,半真不假地投了视线在他下身扫量,问:“谁才是?”
季苍兰快速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
闻炀没有躲开,老实让他踹了一脚,才缓步走了出去,找了条毛巾擦了头发,寻了个恰好能看到餐厅的位置坐下。
季苍兰还准备煎牛排,在里面忙碌着,没有出来的意思。闻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翘起腿,手肘撑在一旁的扶手上,支了下巴,一只手闲得无聊,转起桌上的薄荷糖铁盒。
第四天中午晚一些的时候,闻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门口,自前天之后,家里的所有房间都没有了秘密似的,全部开放了。
那之后季苍兰就总喜欢泡在书房里看书。
闻炀过来的时候,他正一行行从书房的书架上掠过去,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在找什么?”闻炀在某刻开口。
季苍兰动作顿了一下,偏过头来看他。闻炀正斜斜靠在门框上,不像是刚刚才来的样子,应当是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了。
季苍兰神态自然道:“找本书打发时间。”
一边说着, 一边拉开身前的柜门,顺手拿了本书出来。
闻炀轻飘飘在书脊上扫了一样,《the moon and sixpence》,他随意地开口:“你想要月亮还是六个便士?”
“我没得选择,”季苍兰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月亮也好,便士也好,都不是我能选择的。”
闻炀脸上的表情淡了一些,但没有离开书房,仍旧站在门口。
季苍兰这才若有所觉地抬起头,迟疑了一秒,问:“有事?”
他点头,耸耸肩:“找季sir出去吃烛光晚餐去不去啊?”
季苍兰在他的注视下朝墙上端指着2的挂钟看了一眼,又慢吞吞地荡回了视线:“你确定是烛光?”
闻炀笑起来,只是问:“你去还是不去?”
他把书合了站起来,细长的手指在书页上烫金的花体上描摹了一遍,似乎是在思考,但很快就说:“走吧,我要去换个衣服。”
闻炀挑了一侧的眉,默许了,插着口袋跟在他身后,悍利的身形慵懒地颓着,在季苍兰走进衣帽间后也没有止步的打算,径直走了进去。
季苍兰从全身镜里看到他走进来,准备去拿某件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但很流畅地滑过去,似乎是在纠结要穿什么。
季苍兰在前天跟闻炀说过,想回家拿点衣服来穿,但闻炀当时并未给出直接答复,他就没再追问,第二天一早就发现衣帽间被新的衣服填满了。
闻炀靠在衣柜上,歪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动作,目光仔仔细细在季苍兰脸上描摹。但描摹地过于深刻,让季苍兰如芒在背,他随手从一面柜子里抽出两件衣服,分别在身上比了比,淡淡笑着,问:“你觉得哪件好?”
其实两件黑衬衣没多大差别,仅仅是面料不大相同,一件是麻布的,一件是缎纹。
虽然是这样看似随意的问题,但还是让闻炀被满足,他话里含了笑意:“右边那件。”
季苍兰手指在右手拿着的缎纹衬衣上滑了滑,勾着唇笑起来:“好,那就这件。”
他把左手的衣服放回去,正要解开扣子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闻炀还立在身后不远的位置,手指停滞了几秒,面色正常地继续解开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敞出劲瘦的腰身,莹白的身躯在镜子中一晃而过,而后被反了光,垂坠感极佳的黑色缎纹覆盖。
这一过程中,季苍兰的视线一直稳稳和镜中的闻炀对着,那股灼热的目光,似乎能把镜子给融化。
明明是很正经的衣服,被他穿得有些情色的意味。
季苍兰却像是毫无察觉,走过去,温顺地贴上他手背,轻轻碰了碰:“走吧。”
闻炀动了下腿,直了身体,顺势牵住他的手,季苍兰没有拒绝,反而扣紧了手指。
即将出门的时候,季苍兰“哎呀”了一声,闻炀问他怎么了。
他一拍脑袋笑了下:“我真是糊涂了,两只袜子不一样。”
季苍兰抬起脚在他面前动了动,不怪他会穿错,两张袜子颜色是一样的,但一只是中筒,一只要高出两公分。
他说完就紧接着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就下来。”真的很着急似的,鞋也来不及脱,噔噔噔三阶并做一个走,飞速上了楼。
闻炀注视着他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噙起笑,收了视线。
季苍兰有点紧张,他冲进衣帽间面色就放下来,快速从袜子柜里拿出配套的袜子,踢掉鞋子弯曲了长腿疾速套上,整理了一下脚跟,又重新把鞋子穿好,丝毫没有一丝异样,出衣帽间时,把不对称的那只袜子随手放在某个无门的衣柜前,很着急的样子。
手臂垂落时,有一枚银片贴上手心。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哪怕闻炀在这里,可能都不会看出来任何异样。
噔噔噔。
又是快速跑下楼梯的声音。
季苍兰的身影重新被框进闻炀眼眶内,他问:“怎么这么着急?”
季苍兰重新牵起他的手,不过这次换了一边,微微仰起头,笑着说:“不是怕你等着急嘛。”
闻炀短促地笑了一声,弧度挂在脸上,没多说什么,带着他坐上了车。
车子平稳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有一条熟悉的路名映入眼帘,但又很快略走。
季苍兰从窗外收回视线,把头依靠在闻炀肩膀上,问:“还要多久?”
“快了,”闻炀挽了半袖,露出半截肌肉精悍,线条结实的小臂,垂了眼朝他靠来毛茸茸的头顶瞥了一眼,绿色的瞳孔在光泽下变得更浅,看上去有点危险,喉结动了动,“就在这附近。”
季苍兰垂打了一下后腰:“那就好,坐太久了难受。”
闻炀伸手环住他的腰,刚想在腰后帮他按按,季苍兰好像会错意,随手握住他的手,摊在自己的手里,和他比了比大小,笑着说:“也没有小很多。”
他自己的手单看其实并不小,但在闻炀的衬托下,反倒显得有些娇小可爱,两个人差了半个指节。
闻炀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季苍兰问他笑什么,也不说话,嘴角的笑意变得更深。
餐厅确实很快就到了,是在郊区居民楼里开的一家私厨,也不知道闻炀从哪里打听来的,是家专门做鱼的地方。
闻炀其实不喜欢吃鱼,他总觉得鱼有味道。
但季苍兰喜欢吃,他生长在海边城市,对鱼有种别样的留恋,在国外的时候经常会买鱼来做,每次他做的时候,闻炀总会远远地坐在餐桌那头,蹙着眉看他如食珍馐。
居民楼外表看着普通,但有两层都被打通,挂了木头招牌,成了环境雅致的饭店。
现在不在饭点,但客人仍旧满座,他们进去的时候只空了两个座位,上面摆好了鲜花。
季苍兰很快地扫了一眼,确认了那是小苍兰,心里有数了,粗粗打量了一圈桌子的位置。
带位员送他们落座,服务生问询了一下菜要一道一道上,还是一齐送来。
闻炀目光看向季苍兰,季苍兰说:“一起上吧。”
服务生又拿来酒水单,让他们点了酒水离开。
季苍兰等他走了后,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倾身往前凑得更近,小声问:“你可以吃鱼吗?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没事,”闻炀不露声色地看着他,语气很平静:“在监狱里,没有挑食的选择。”
季苍兰要继续的声音蓦地顿住,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坐了回去。
闻炀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似乎觉得他的变化很有趣,撑着下颌目光在季苍兰的脸上打转。
耳边有脚步声在靠近,余光能扫到是来送酒水的服务生。
但在这股目光的注视下,季苍兰坐不住了,他心有点乱,面上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地蠕动了唇瓣:“我,我……”还是没说出来什么。
闻炀百无聊赖地点着桌面,问:“你对我感到愧疚吗?”
他话刚一出口,季苍兰就有点坐不住了,猛不丁站起身,对闻炀说:“我去洗个手——”
“啊!”
他转身迈步的冲劲儿恰好和服务生撞上,两杯酒盅里的高浓度白酒洒在季苍兰衬衣上,瞬间洇出贴合了肌肤的线条。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手足无措地抽了纸来帮他擦,被季苍兰接了过来,也跟着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起的太急了。”
两盅白酒是私厨老板珍藏的五十年陈酿,一杯的量就要两千九,这个损失服务生承担不起,他脸色有点苍白,手都颤抖起来,不断拿纸帮季苍兰擦着衣服。
“没事的,别担心,”季苍兰安慰他,说着,又看了闻炀一眼,闻炀百无聊赖地把手撑在下巴上,似乎觉得他们这边的动静很有趣的样子,和他对了目光,才缓声开口:“再点两杯。”
言下之意已经不用他担责任了。
服务生连声道歉,正要回去,被季苍兰拉住,问他:“洗手间在哪边?”
服务生说:“在楼下那层,下楼左拐,里面有吹风机。”
他还是一脸歉疚的道歉:“真的很抱歉。”
“没事,”季苍兰拍拍他脊背:“是我不小心,去忙吧。”
服务生紧张地点点头,回了后厨去说明情况。
“我去弄一下衣服,”季苍兰回身对闻炀说,“菜上了的话你先吃。”
闻炀撑着下巴:“去吧,菜让他慢点上。”
季苍兰说好,捏了身上湿了一大片的衣服,快步下楼。
但他在经过楼下时丝毫没有停顿,伸手从后腰裤子边缘拿出刚才出门前拿到的钥匙,大步冲下楼梯。
钥匙是他家里的大门钥匙,这几天只要闻炀带他出门,他就会带着,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回家拿东西。今天碰巧,私厨就在他家附近车程十分钟的范围内,季苍兰出了居民楼扫了一辆共享电瓶车,飞速驶了出去。
季苍兰要拿的东西都放在和闻炀重逢的那套房子里,他知道那之后闻炀一定来搜过他家,但并不确定那个东西有没有被搜到。
车子还没停稳,季苍兰就跨步而下,并了大步跑了上去,利落地开锁。
闻炀丝毫没有想瞒他,或者吃定了他没有机会回来。
屋里被翻得一片狼藉,几乎没有整齐的地方。
季苍兰视线在两边被翻动的地方横扫着,眉心稍稍拢起,他不知道闻炀要从他这里找什么,目光在某刻顿在窗口那盆完好无损的绿植上,忽然有一个想法产生了。
这段时间闻炀一直看似无意,但实则频繁地提起过一件事,要找他拿回订婚戒指。
在此之前,季苍兰一直都觉得他真的是想拿回那枚戒指,取消婚约而已,但现在突然觉得,或许那枚戒指还有别的用处。
有了这个想法,季苍兰立刻到窗台上把那盆绿植拔起来,手指在松软的土壤里摸索了一阵,夹到了一个圆环。
他确认闻炀真的没有发现这枚戒指后把戒指藏在身上,又去书房拿了一把袖珍的手枪和一盒子弹。
季苍兰一开始就是想回来拿把枪,再看看家里是否有什么东西被拿走,现在又多拿了一枚戒指,也顾不上多想,急忙又锁了门朝餐厅赶去。
路上的风把衬衣吹干,酒渍微硬,有点磨皮肉,季苍兰大步走到餐厅一楼的洗手间洗了手又整理了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回了二楼。
他回去的时候新的酒已经上了,菜也上齐。
闻炀没有动,应该是在等他。
看到他过来,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拿了筷子,在落筷前漫不经心地开口:“弄干了?”
“嗯,”季苍兰点头,笑了一声:“等急了吗?”
闻炀哼了一声,说:“你就是故意让我等。”
“怎么会,”季苍兰也跟着拿起筷子,漂亮的脸颊浮现温柔的笑容,“我这叫好饭需要慢慢吃。”
闻炀撇撇嘴,季苍兰顺毛哄,用筷子剥了块刀鱼递到他嘴边:“吃这个。”
闻炀张开唇含进去,季苍兰问他:“有味道吗?”
他简单评价:“还好。”
季苍兰看他僵硬的脸,忍不住笑起来:“你确定?”
闻炀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季苍兰伸手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说:“匹诺曹的鼻子都要长出来了。”
闻炀瞪了他一眼。
结果吃完饭出来,他们还是在车子路过一家麦当劳的时候让司机停了车。
两个人去点了汉堡,季苍兰主动提出让闻炀结账。
闻炀没反应过来,看了他一眼,季苍兰笑着说:“烛光晚餐不是有来有往吗?刚才那顿我付的,这次你来。”
两个汉堡加一个冰淇淋和可乐,一共才不到100块钱,刚才那顿饭季苍兰掏了快一万。
结果就是,他们两个捧着汉堡在快餐厅大快朵颐,季苍兰抹走闻炀唇角的酱料,笑着说:“你不能吃的东西就不要勉强自己。”
闻炀正要说话,从某个方向飘来了一股烟味,本来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但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跟那个人说:“先生,这里不允许抽烟。”
他朝那头望了一眼,就听到闻炀的声音凑近,在他耳边问:“你怎么不吸烟了?”
季苍兰回头冷不丁和他对上眼,随口道:“戒了。”
闻炀对此未作评价。
季苍兰在那六年里抽烟一直很凶,不爱喝酒,但一直抽烟,几乎没有断过,到了烟不离手的程度。
他时常跟组织里的人开玩笑:“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闻炀现在忽然问他,“你现在不寂寞了吗?”
季苍兰不太理解地看了他一眼,又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喝了口可乐,甜得蹙眉:“不了。”
他在比寂寞更可怕的东西中煎熬痛苦着。
这七天里,闻炀一改先前的态度,对季苍兰做到了极致的忍耐和温柔。
但季苍兰在几次试探中始终都没有告诉他戒指在哪里。
闻炀估摸着他或许已经察觉到戒指的重要性,不再多做尝试。
等第七天晚上季苍兰在试衣间试穿拿回来的衣服时,他走进来,从背后把人抱住。
季苍兰“滚”字就在嘴边,目光在镜子中一瞥,才注意到他穿的衣服,问:“你要出去?”
他问出口的时候,已经想到今天就是第七天了,是闻炀原先说过要带他上邮轮的日子。
闻炀未置可否,缓缓把衣扣扣上,边走边反问他:“你去吗?”
季苍兰长了个心眼,跟上去问:“要去哪里?”
闻炀回身扫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在季苍兰脸上多停顿了几秒。
季苍兰看出来他其实根本就没有选择权,遂道:“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闻炀曲着手指朝他动了动,“带着就行。”
季苍兰闻言只好捞了套西服,不伦不类地穿着身上的短袖短裤跟了上去。
车开出去没多久,季苍兰就在车子的晃荡中有些困了,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等车速降下来的时候,才慢慢睁开眼睛从车窗看出去。
天已经黑了,窗外唯一的建筑周围亮起灯,看起来像是度假酒店,但没有字样,看不出是哪家酒店。
还没想一会儿,车就停了。
门外有车童过来打开车门。
闻炀先一步下了车,季苍兰扭头看了他一眼,紧跟着也赶了下去。
闻炀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今晚他身边的保镖人数很多,季苍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垂着头跟在他身后。
一层一层闸门进去,在最深处的一道门甚至有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在搜身。
季苍兰握了下拳,看到前面的闻炀已经配合地抬手让他们全身搜了一遍,脸色有点白,他带枪了,而且不打算交出去。
“我真的好累啊闻炀!”季苍兰汹涌的泪涌了出来,他再也忍不住了,仿佛要把挤压在胸腔深处的所有跟闻炀有关的、与闻炀无关的、经年累月积攒成巨峰的压力与积劳一同宣泄,“我跟你睡在一起每一天都在做恶梦啊!我每天都梦到那些被你杀死的无辜的人,他们每次都问我,为什么要爱上一个杀人犯啊!每年我爸妈忌日的时候,我总会梦到他们来问我,为什么我把他们害死了还不够,还要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啊!!!”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明白?!”季苍兰剧烈地扯动着四肢上的铁链,但他的心早已被道德的枷锁钳制,日复一日地收紧,要把心脏绷裂,耳边是情绪激动响起的嗡鸣,眼前也模糊一片,泪水纵横,他心脏的血都滴尽了、流干了,只是一个维持人体机能的器脏了。
“你说你想死?”他红着眼圈,用力扯了一下拴住右手的链条,哑声问他:“你知道死是什么感觉吗?我告诉你好不好?”
那个他一辈子都不打算对任何人说起的秘密随着泪泊泊流出。
“一开始很疼,像火在烧,但是很快就不在乎那种疼了,心脏会跳得很快,我从来没有听过那么清晰的心跳,像有人在我耳边敲鼓,全世界都安静了,我甚至能听到血流出身体的声音……”
如果没有季涵在那时候因为肚子饿哭出了声,季苍兰在生完孩子的第三个月就死了。因为季涵哭了,那些流走的血液好像又沿着伤口不断倒流,让他努力挣扎着爬起来打了急救电话。
这些事情除了季苍兰和才三个月大的季涵,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割腕的刀口是沿着血管的方向纵切的,恢复的很好,如果不仔细对着强烈的灯光去看,只会以为那是一小道和他身上其他伤疤无异的痕迹。
闻炀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的身躯保持着未变的姿势,季苍兰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季苍兰用力喘息了几声,扯了唇角对他露出一个哭一样的笑:“所以闻炀,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我们把那五年发生的事情都忘了吧。”
之前陪季涵看动画片的时候,季苍兰就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有哆啦A梦的记忆锤该多好,一锤解千愁。
闻炀低哑地出声:“别说了。”
季苍兰没有再开口。
“闭嘴!”闻炀突然情绪变得很激动,朝黑暗中的一角低喝了一声:“不要出现在他面前,滚!”
“他要来陪我了!他不会走的,小美人鱼的王子留在他身边了!”
“别说了,操!我他妈叫你们别说了!”
“我叫你们闭嘴!”他陡然站起身,对着畅快的房门,静了静,瞪着那边对峙:“我会炸掉的,不要再来了!”
季苍兰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飞快朝空无一人的门口瞥了一眼,迟疑地把目光落回闻炀身上。
但和他对话的“人”好像还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闻炀从床边走过去,一把关了房门后才重新坐了回来。
闻炀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手已经按到了他脖颈,五指没有用力,却做了个合握的动作。
“闻炀,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季苍兰生理性地用力抬起下巴,视线从眼缝中射出来,冷静地很快:“闻炀,你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我?”
“你想要孩子的话,咳咳……”季苍兰被他掐着脖子,突然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伤口裂得更开,微不可查地痛地皱了下眉:“有很多人愿意给你生。”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转过侧着的脖......
季苍兰状态也不好,本来刚才去夺刀的时候就扯到了右腿的伤口,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整个人像支被折断的青竹,颓唐又苍白,蜷着腰腹煮熟的红虾一般跨坐在窗台上,门外的季涵似乎是被人抱走,......
“呃!!”季苍兰感觉身体要被凿开,苍白的十指蓦地收紧,夹起严丝合缝镶嵌在指缝间的手指,生疼。
这股疼甚至到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他手肘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后背的龙骨塌得更深,。
吻轻轻落在肩胛骨上。
季苍兰下意识朝后看去,水淋淋的视线从这个角度对上一双眼睛。
闻炀有些好笑地问他:“谁的大?”
他重新把脑袋垂了下去,像断了一样,没有一点过度,咬着牙不回答,怎么说都是错的。
门外等着的店员见他们还是不回应,有点着急地敲起门叫道:“先生,您还好吗?”
笃笃的叩门声在暧昧交织的气息中变得清晰又刺耳,划破隔着的雾,贴着头皮敲来。
闻炀不为所动,毫不留情,目光慵懒地垂下去,看着颓丧躺下去的季苍兰。
季苍兰终于抓到机会,软着细腰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脚踝就被一只手钳住,。
。
店员喋喋不休地叫着:“先生!先生!”
“啧。”
闻炀终于被吵烦了,拢了拢凌乱的外衣走过去,把门拉开。
“先——”
店员敲门的手滞在半空,声音戛然而止。
门被拉出一条不大的缝,仅能从缝隙中窥见地上似乎落了件衣服。
还不等他仔细去想,来应门的男人就朝他温和地笑了下,说:“等半小时再来。”
店员看了他一眼,鼻尖蹙了蹙,闻到了股味道。
大概猜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垂下头,说:“店里不允许这样做。”
外人面前,闻炀一直披着温文尔雅的伪装,但内里是冷漠恶劣的心。
五年前的他一定立刻抽枪,面不改色地扣动扳机,但现在的他被季苍兰上了一课,明白了人还是要“遵纪守法”,吃一堑长一智,学“乖”了。
听他这么说,不恼反笑,点点头,说:“我知道了。”
说完就关了门,“咔哒”一声当着人面再次上锁。
店员对着关上的门瞠目结舌,明白他还有后半句没说。
我知道了,但也就是知道了而已。
闻炀去开门的几分钟,季苍兰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把衣服拾起来穿好,神情古怪地抬头。
两个人对上视线,有些微妙地僵持了几秒。
闻炀看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是避孕套还没拿出来,轻笑一声,正准备说话。
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很短的三下,是发来的短信。
一共有三条消息,他指腹划过高清屏幕,在最后一条消息上顿住。很快按了锁屏,两指捏了手机一角,朝他晃了晃,说:“现在的手机要清晰得多。”
季苍兰怕他还要继续,警惕地缩在一角:“不光是手机变了。”
“对,人也变了很多,”闻炀却一反常态,拉开门踏出一条腿,侧目看他一眼:“出来吧。”
“我们现在可以正常沟通了吗?”季苍兰不敢出去,动了动喉结,问。
“之前不是在正常沟通吗?”闻炀看了他一眼。
季苍兰没有时间和耐心从头教他《说话的艺术》,突然觉得自己语言贫瘠,干巴巴地说:“好好说话,不要动不动就动手动脚,如果你现在不想杀我,就正常点跟我说话。”
说完,他很公平地补充:“我也会好好跟你相处,这样剑拔弩张地跟你相处让我也很累。”
本来都做好了他说一句“你凭什么”的准备,但闻炀只是在他脸上看了一眼,就点头同意了。
季苍兰短暂地奇怪了一下,但还是快步跑了出去。
路过刚才敲门的店员时有点脸红的别开脸,在空调很足的西装店里穿着背心短裤又冷,两种感情混杂在一起,让他有点无地自容。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干人的和被干的男人有很大的不同。
正这么想着,头顶被盖上沾了体温的外套,隔绝了好奇探究的视线。季苍兰顿了顿,扭头去看他。
闻炀对上他投来的视线,表情寻常,牵着他朝楼上的量衣房走去,反问:“怎么了?不是冷吗。”
他改的很快,成了个正常人。
季苍兰却被烫了一样,立刻垂下眼睫,遮住视线。
闻炀看了他一眼,薄覆枪茧的指腹捏了捏手里细瘦的掌心,没再说话,
刚才小腿忘了量净维度,裁缝比划着他又确认了一会儿,让试了样衣又多选了一套布料。
闻炀全程坐在旁边喝着咖啡等他,像极了陪老婆逛街的好好先生。
季苍兰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神经,但总比之前好,默默在心里计较着。
司机换了车停在门口,却等不到他们上车,眼睁睁看着老板拉着人去逛街了。
申市相对开放,对大街上的同性情侣见怪不怪。一般是不怎么会有人频频回头看的,但闻炀个子太高就惹人瞩目,加上季苍兰身上不合时宜的外套,路上总有几个好奇地人会回头来看。
季苍兰被人看得脸红,缩着脖子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闻炀浑不在意,单臂搭在他身上,裹着人朝步行街走着。
他们好像又回到十一年前,开始谈恋爱的时候。
步行街的门口就是一家冰淇淋店,他视线动了动,问:“要不要吃?”
季苍兰小时候不被允许吃,长大了之后就完全不喜欢这种甜食。
拒绝已经要脱口而出,转念却想到他是个不吃甜食浑身难受的毛子,又想到六年里估计口腹之欲估计没得到过多少满足,也不拆穿他,没好气地拖着嗓子,说:“吃——”
闻炀满意地笑了,去买了个甜筒拿在手上。
季苍兰到这时才意识到他的中文不光是对话变得流畅了,字也认了个七七八八,有点心惊,但又不敢去深想究竟是为什么。
正想着,冰冷的触感贴上嘴唇,他下意识张嘴,被塞进一勺裹着饼干粒的冰淇淋,甜得有点发腻,他混了口水把奶油咽下去,努力没有皱眉。
奶味一路凉到了舌根。
闻炀看着他皱起来的脸,短促地笑了一声,换来一个白眼。
不过天气热,那个冰淇淋到底没吃完,刚开始融化的时候就被人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并行走着的脚步是在一个喷泉广场上停下的。
白天广场上有很多鸽子,中央有人拉着小提琴在卖艺。
季苍兰扭着脸朝那边多看了两眼,闻炀就说话了:“去那边坐着吧。”
他指了指旁边刚刚走了一对情侣的椅子,让季苍兰坐在那里等着。
季苍兰不知道他要去哪里,目光随着闻炀的背影远去,又在某刻被人潮切断。
等他再去看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了。
大概等了有十五分钟的样子,闻炀高大的身影才从街角一晃而来。
季苍兰知道身后跟着保镖,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逃,老老实实地并了腿坐在椅子上等他。
闻炀带着花束匆匆赶来的时候,喷泉恰好溅起了水花。
在半空形成一道透明的拱门,他自拱门下弯身而来,站在季苍兰面前的时候脸上还在往下滴水。
“这是……”季苍兰垂眼看着被簇到面前的花,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不是很常见的玫瑰花,是一束白色的小苍兰。夏季并不是小苍兰的季节,尽管花瓣被人喷了水,看上去变得娇艳欲滴,但枝叶边缘还是隐隐泛了黄。
“我刚才看到有人从那里出来拿着花,”闻炀顺势在他身侧坐下,花被塞进季苍兰手里。
他把花束的包装扒开一角,指给季苍兰看:“老板说现在不是freesia的时令,推荐我买玫瑰送给女朋友。”
季苍兰转过目光,和他深沉的眼眸对视,动了动嘴,问:“你说什么?”
闻炀眉梢一翘,笑起来:“我说我要送给男朋友。”
“闻炀,”季苍兰好像知道他的目的了,但又不太愿意去想,只好问:“你想干什么?”
闻炀又吃了两颗薄荷糖,注意到他的视线注视着装糖的铁盒子,一扬手,问他要不要吃,季苍兰摇摇头说不要。
他把薄荷糖收了回去,整理衣摆的时候突然出声:“我在追你啊。”
季苍兰愣住,花束的纸包装被他抓得窸窸窣窣地响起来。
但闻炀好像只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不再说话。
之后一路都有点恍惚。
等季苍兰有点缓过神儿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提了三个大大的纸袋子,都是给季涵买的衣服和玩具。
后面的六个小时里,闻炀的态度天翻地覆。
他们像商场里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去商场采购了一些零食和衣物,推着车子逆着晚间的人潮走向出口。
门口就是一个偌大的音乐喷泉,已经亮起了灯。
他们这个角度隔着水幕望过去,恰好能看到一对在拍婚纱照的新人和周围牵着手彼此依靠的情侣。
握着的手同时紧了紧,心有灵犀地偏过头对视了一眼。
“你说想要跟我正常相处,那么你就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只会在两种关系间选择,”闻炀率先出声,“仇人,或者爱人,但绝不会是陌生人。”
季苍兰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闻炀接着说:“过去这一个多月我试图跟你做仇人,但是很显然我失败了。”
他朝季苍兰走近了,单手碰上他肩头,微一低头,吻了下季苍兰的嘴唇。
这个吻转瞬即逝,很快分开。
夜幕已经渐渐浓深,路灯一盏盏亮起,街道上往来的车灯纵横交错。
刺眼的屏幕在眼前闪过,季苍兰下意识闭了下眼,很快睁开,面前的手机上亮着一张照片。
“我让Aren找到那位女士,想买下她的手机去复原数据,”闻炀英俊的面颊不断在车灯间闪烁,眼瞳深沉,自嘲一笑:“结果她告诉Aren现在的手机相片可以直接从最近删除的回收站里找回来。”
“有些事情是我想的太复杂了,也太别扭,”他眼眶轮廓很深,在此刻的逆光下阴影更深,看起来很神秘,透了危险又迷人地气息,诱人深入。
季苍兰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心脏在胸腔鼓动起来,眼瞳不自觉放大。
良久,听到他小声说:“baby,我们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吧。”
头皮被这个称呼炸得发麻,季苍兰甚至觉得有点难以呼吸,握着他的手忍不住抓紧,抿了抿唇瓣,眼眶里有水光在流转。
这么久了,终于有人先一步拿起针,挑破了两人间隔着的那层膜。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他声音发颤,每说一个字都举步维艰,“我不知道,为什么……”
季苍兰组织不了语言,他不知道是什么让闻炀的态度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陡然反转。
长久的哑口无言后,他低低说了一声:“我这里没有你要的。”
“除了你,我什么也不想要,”闻炀抬手把他落下的碎发抚到耳后,垂了眼皮。路灯苍白,映在幽绿的瞳仁上,变得秾深。
“我不想要我们立刻做出改变,只是想你不要再怀疑我,我也不会去多想你,”他认真地和季苍兰平视,“我不是Elie了,你也不是freesia。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这次出来就是打算洗心革面的。”
季苍兰嘴角的肌肉扯动,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脸上还是一片空白。
他不愿意相信,摇起头,语气有些急促:“你骗我,如果你想要什么,直接拿走就好了,不要再骗我了。”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之前只是在生气,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我?”
“因为他们不让,”季苍兰下意识回答这个问题,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了下去,声音逐渐变小:“我的每次申请都被拒绝了。”
“没有别的人?”闻炀突然问他。
季苍兰没明白他的问题,愣了愣,摇头问:“什么别的人?”
“没有谁,”闻炀笑了笑,来亲他的额头,饶恕一样的语气:“我相信你。”
季苍兰觉得他的“相信”来的莫名其妙,但没有多说什么。
闻炀动了动指尖,点开了刚才收到的第一条消息,是一张由沙方开具的豁免证书,以及一张全新的护照。
这意味着Elie完全放弃了过往的身份,并且处于严密的监视下。
等季苍兰看清上面的字,他才缓缓开口:“我没有骗你,我不再是Elie了。”
“可是还是不能回去了,”季苍兰脸色有点苍白,失神地望着他,提起两个人心里共同的沉疴,“我们回不到以前的,Echo回不来了,Echo没了,不是我掐死的,是我摔了一跤,流产了……”
闻炀想到第二条消息发来的亲子鉴定,眼眸一沉,但很快恢复过来,说:“我猜到你不会掐死她的,我知道是你说的气话,没关系的baby。”
他低头靠近,不再像之前那样强势,干涩的唇在额头轻轻一吻,“让我把你重新追回来,Echo会回来的。”
“我承认一开始我知道Echo死了后很生气,”闻炀闭了闭眼,有点痛苦,但说出来的话很真诚:“但我其实更气你骗我,我没想到你竟然骗了我五年——”
他及时停住,说:“可是我再次看到你,一直到今天,我发现我还是爱你,即便恨你,但还是爱你,我想你也是这样。”
季苍兰身上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脸色有点苍白,他动摇了,但仍旧挣扎。
狼来了的故事讲了太久,狼真的探出利爪而来的时候,他不信了。
季苍兰眼眶红起来:“别这样,闻炀,别用“爱我”来骗我。”
闻炀伸手摸着他的脸,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嗓音磁哑:“我爱你。”
“我辞职很久了,我只想和我儿子过平静的生活。”季苍兰置若罔闻,继续说着。
“我爱你。”闻炀的声音坚定又低沉。
“我对你没有威胁了,你不需要这样,求你了,放过我吧。”
“我爱你。”
“我——”
“我爱你。”闻炀还是这么说。
季苍兰沉默了,仰头安静地和他对视。
“人的一生那么长,你已经辞职,我也决定重新来过,就让过去的那些留在过去,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你考虑一下,好吗?”他说,“不要直接拒绝我。”
闻炀单臂揽着他的腰,嘴唇贴在耳朵上,轻轻一啄,深情同样未入眼睛,朝水幕一侧看去,垂在身侧的手比了个手势,那边的人轻轻点头,街头的流浪演艺家恰时拉起了小提琴。
《clair de lune》,德彪西的《月光》。
季苍兰闻声望去,那位流浪的年轻演艺家站在新人面前,两臂高抬,手掌微弯,十指微拢着,轻轻摆动起来,音乐声随之而起。
一切都完美到像一场梦。
彼时天际弯月高悬,回过视线,望进那双深情又带着点忏悔的眼眸。
季苍兰把额头贴在他肩上,沉默了很久,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声音挣扎又沉沦:“我会考虑的。”
但表情却不似声音一样混乱,目光清明又黑亮,静得离奇。
在车上的时候季苍兰额头贴在玻璃窗上发呆,闻炀问他在想什么。
他一愣,把上身倾斜过来,靠上闻炀肩头,说:“在想我们的以后。”
他的这句话发自肺腑,在此刻真的觉得被大雾环绕,看不到被弥漫雾气后的未来与结局。
“我们会有将来吗?”季苍兰在半空抬起手,张开纤细的手指缓缓合握了一下,却是水里捞月,只抓到了满拳空气。
闻炀顺势环住他的腰,低柔地笑了笑,吻在他发梢:“不要勉强自己,顺其自然就好。”
季苍兰蹭着他点头,打了个哈欠有点累了,在车子的微簸中沉沉睡去。
下车的时候是闻炀亲自把他抱下车的,他在温暖的怀里咕哝了一声,很快再次睡熟,被人动作轻柔地放进床里。
门很快阖上。
床上的季苍兰在黑暗中睁开眼,静静听了一会儿屋外的声音,把手摸进床垫里,掏出一个手机去了厕所。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响起一个鼻音囔囔的声音:“操!老子在睡午觉——”
季苍兰把淋雨打开,关了门坐在马桶上,声音平缓又淡:“他进去前绝对有东西放在我这里。”
“什么?”电话那头静了一瞬,清醒过来。
季苍兰仔仔细细想了一遍身边留着的东西,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只好说:“我想不到会是什么。”
对面问:“我们当年排查了一遍他留给你的东西,还有什么遗漏吗?”
“不知道,你们留意一下他在亚洲的动向,他突然来这里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我,”季苍兰捂着突然绞痛的胃,说:“我先挂了,他应该要回来睡觉了。”
“好,你小心行事。”
“嗯。”
挂电话前,他忽然叫了一声:“saffron。”
“嗯?”
“要是我——”
话音直接被打断,saffron说:“放心,作为呱呱小朋友的干爹我义不容辞。”
·
同时,一楼客厅。
“先生,捕捉到电话信号,是否需要尝试监听?”
“不用,”闻炀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听到保镖的话,笔尖在白纸上点了点,慢条斯理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我给了他机会,但是他不懂得珍惜。”
阖上笔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揉了揉鼻根,整理了练习的纸张把书合上,是封皮印着几个字——《中文听说读写》,东西被递过去,保镖朝他点头,接过递来的书和眼镜,转身离开。
闻炀侧过脸颊朝一侧的阴影里笑了一下,说:“我的小老鼠终于忍不住要出洞了。”
“先生,”张妈把手里的画递给他,说:“这是少爷今天画的一家三口。”
闻炀没伸手,垂眸扫了一眼,又看向她紧张的脸,慢条斯理地说:“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张妈立刻抬眼紧张地看他。
“可惜了,”闻炀笑了,声音沉下去,“我本来还想是个儿子也不错的。”
说着,他缓了脚步朝楼上走去,一步又一步。
吱呀——
门开了。
闻炀状似体贴地在他脸颊吻着,边用手带着他在一个个琴键上压下去:“我教你弹好不好?”
甚至都等不到他的回答,手指已经在一条条琴键上按了下去,耳边是零碎交杂的音调,连成断断续续的曲子。
“闻、闻炀,”季苍兰叫他的名字都变得艰难,,从唇缝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他努力转了细长的脖颈,在闻炀脸上亲了一下,目光迷惘着,小声说:“去别的地方啊!——”
,恍惚间好像有星星滑落。
透明的眼泪落在地上,被飞鸟衔来了海,将季苍兰的身体拖拽着向欲潮的海沟涌去。
,有几滴溅到黑键,格外刺眼。
闻炀下颌更加用力地压着他肩胛,随。
他们在钢琴上更激烈地做,耳边是叮叮当当的乱响。闻炀错了鼻梁压下来,寻着肉红的唇和他亲吻,那时候天上飘来了云,遮住了月亮,似乎是怕它害羞。
季苍兰被情欲填满的眼睛被闻炀的身影替代,他觉得那朵云的到来并不是担心月亮羞涩,而是羡慕了地上缠绵的蚂蚁,想去为它的情人送一束风做的花。
七天后,那艘承载了一千人和他们两个人的邮轮在汽笛呜咽中缓缓靠岸。
普通的游客们雀跃着飞奔向崭新的大陆板块,闻炀邀请来将近一百人的宾客被扣留在船上。
下船时,一个匆忙的欧洲游客撞了下季苍兰的肩膀,道了歉急匆匆地离开。
闻炀没有在意,只有季苍兰感觉裤袋抽出一只手,回头短暂地看了那个人一眼。
但很快就被耳朵的微刺拉回了目光,他习惯性抬手摸了下左耳,耳背上别了一束削了刺的玫瑰。
闻炀声音含着笑压在耳边,问他:“这是谁的漂亮老婆?”
季苍兰跟着笑起来,眼角带上很细的纹路,抚摸了下他不再桀骜的英俊脸庞,轻声回答:“你的。”
那天下午天还亮着时候,他们牵着手沿着街巷随着人流朝前行进。
闻炀在某个礼品店前停了脚步,季苍兰看过去,发现那边的椅子上摆了个匹诺曹的木偶,有很多游客在等着合影。他轻笑了声,已经准备掏出手机,问:“你也要去合影吗?”
闻炀发怔,紧跟着摇头,收回了目光拉着他进了一旁匹诺曹的礼品店,很随意地说:“只是看到旁边的画,想到了Echo。”
季苍兰的注意力都在匹诺曹身上,没注意到他身边的涂鸦,听到他这么说,有点哑然。
最后他们还是在礼品店挑了个匹诺曹的玩偶,结账的时候季苍兰觉得有点幼稚,问他:“买这个干什么?”
“嗯?”闻炀接过包装好的木偶,分神地跟他说:“到时候你拿给你儿子。”
季涵从来都不喜欢听童话故事,更不会喜欢玩偶,但季苍兰却跟他说:“他会喜欢的。”
等他们结完账出来,再次经过那个椅子,季苍兰侧目看了一眼。匹诺曹旁边的墙壁上画了个穿着蓝裙子的金发仙女,他想到闻炀原先的发色,很快把视线收了回来。
从那个巷子穿梭着再走一段路,就涌上了人潮,伴了泊泊的水声,人声鼎沸的。
这是季苍兰第一次站在许愿池前。
闻炀跟他说特莱维喷泉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每人要许三个愿望,第三愿一定要是“重返罗马”。
季苍兰眼睫颤动了两下,缓缓合上眼睛虔诚地许愿。他手持一枚欧元硬币,右手从左肩抛出了三枚硬币。
季苍兰紧跟着坐起身,问他:“怎么了?”
闻炀的手下意识在胸口拍了一下,面色一凛,反应过来自己刚洗完澡,要站起来,一边说:“我要吃药。”
“不用。”季苍兰一把拉住他,用了力气,让他没有甩开手。
符佟叮嘱过他,那个特效药虽然每天都要吃,但一定不能过量,过量后会对神经造成更大的压迫,让他病情更不稳定,而且对药物会产生严重的依赖。
“你不需要的,”季苍兰撩了眼皮先看了他一眼,目光短暂地在闻炀高挺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上停留,而后才垂了下来。耳根微微染上薄红,和月光下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伸出手,指尖稍一用力就解开了闻炀身上的浴巾,修长的手臂浮起青筋。
闻炀紧张的时候就很容易听到那些声音,在此刻低头去看,视线凝聚那五根干净纤细的手指上,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但很快又听到了声音,季苍兰耳垂上的红色蔓延到了面颊,有点讷讷地跟他说:“in了。”
闻炀有点发愣,季苍兰误以为他还是在想要去吃药的事情,从琴凳上稍一抬腿就跨下来。
他个子其实也很高,不需要踮脚就坐上了身后的钢琴。
压倒一片黑白的琴键,发出混乱的一声巨响,毫无章法地跳出几个杂音。
在闻炀的注视下,季苍兰拎着衬衣的下摆咬在唇上
他注视着闻炀的眼瞳,牙齿碰撞发出脆响,咬字缓慢又低昧:“我想。”
闻炀看到他的样子,微张的嘴唇合了下,伸手从钢琴上的白瓷碟里拿了颗巧克力出来。
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剥开透露的糖纸,把那颗浅绿的巧克力递到他嘴边,送了送手指,巧克力被含了进去。
他在那两瓣微肿的嘴唇上盯了片刻,带着枪茧的拇指施了力道朝嘴角抹了一下。
口腔的温度和湿度融化了浓厚的巧克力,季苍兰吞了下口水,咂了一下,已经是满嘴的开心果味。巧克力很醇厚,糊在嗓子的粘膜上,让他声音变得有点沙哑。
闻炀靠过来,一片乌云似的阴影遮盖在脸上。
但没有停留太久。
闻炀压着声音垂着眼,突然说:“转过去。”
季苍兰哑哑地看了他一眼,有点羞涩地背转过去,手下就是开了琴盖的键。白色的琴键在夜色中格外显眼,带着圣洁高雅的错觉。
身后“吱呀——”一声拖动琴椅的响动,透过耳膜变得尖锐。
季苍兰有点后悔选在了这里,他怕把琴弄脏。忍不住缩了下肩膀,还没挺直的时候闻炀的手已经按了上来。
他在琴椅上坐下,用了力气压着季苍兰坐在他腿上。
两条白嫩的大腿交叠着另外两条腿,。
陡然失去平衡的季苍兰下意识往前抓了一下,手就被一只手包住。
闻炀在后面笑了一声,另一只手便顺着清晰的腰线滑下去。
声音清晰又缠绵地成了透明分子,荡插在空气的间隙中。
季苍兰热得眼眶都红起来,闭着眼睛抿着嘴把呻吟吞在口腔里。
季苍兰像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蜷缩着五指刚刚一动,就被放了出来。五指还没自由多久,很快又被反贴着手背包了进去。
“噔——”
一声脆响,手指被压着碰上琴键,在挣扎中碰撞到隔壁的白键发出错杂的嘈音。
符佟只是帮他带走了季涵,但他从始至终都是被闻炀聘请的家庭医生。
对闻炀的情况几乎可以说一清二楚,但这些情况符佟都没有告诉过他。
季苍兰知道一个是闻炀不让,一个估计是闻炀的病已经严重到了某种符佟必须保密的程度。
手机被递过来,季苍兰快速拨通了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季涵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很惊喜的样子:“爸爸!”
“你有乖乖和叔叔一起玩吗?”季苍兰哑着声音问他。
“有!我们坐大飞机啦~”
季涵的声音听起来很幸福,回国后季苍兰还没带他离开过申市。
谁知道等终于有机会离开的时候,季苍兰已经和他分居两地,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季苍兰一开始的计划就只有两条。
如果成功逃出去了,就亲自带着季涵再次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如果失败,他已经做好了和闻炀共同沉没于那片地中海的准备。
只有死亡才能中止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了。
符佟只是把季涵带到F国交给Saffron,Saffron已经帮季涵申请了线人家属保护程序。飞机一落地F国,程序即刻生效,季涵就会被安全局安排的专属特工带走。
并且除了Saffron,谁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连季苍兰也不会知道。
“好。”
他声音有点发涩,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跟季涵说:“你要听叔叔的话,饭要吃得饱饱的,但是不能挑食,要多出去和小朋友一起玩,不要坐在家里只看书,就会变成一个小傻瓜。”
“你放心,”符佟把电话接过来,他知道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季苍兰已经不能下船了,在他开口前先一步问:“他在你旁边吗?”
季苍兰偏转着脸扫了眼靠墙站着抽烟的闻炀。接收到他的视线,闻炀把手上的烟咬在嘴上,拉开门出去了。
“现在出去了,”他这才收回视线。
没想到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是Saffron的声音:“我接到孩子了。”
季苍兰听他的语气,心里有数了,直入重点:“他为什么现在选择假释?”
“接下来我跟你说的事情,你一个人都不能提,尤其是Elie本人。”
符佟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就是已经发现了Elie的病,就抢在Saffron前开口:“他是不是给你看了药盒,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病?还有什么伟哥?”
季苍兰说对,就听到他再次开口,符佟尽职尽责地叮嘱他:“前面那些药都是维生素,都是骗他的,但是那个伟哥你一定要让他吃,伟哥是加了兴奋剂的药。我骗他只有吃伟哥他才能和你做,而且伪造了他对伟哥成分过敏的症状,他才肯心甘情愿地吃。他的病不是双向,是精神分裂。”
季苍兰后脑好像被棍子重重敲击了一下,发出巨响,捏着电话的手指很轻微地做了握紧的动作,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符佟继续道:“他在里面精神崩溃了,而且是很多次。”
“我来说一下情况,”Saffron把电话拿了过去,“之前Elie对我的保密文件那天下午我约的人透露了一二,和符先生所知道的能拼凑出来绝大部分。”
季苍兰把手机握得死紧,听到他宛如死神一样宣读审判:“由于他们为了审讯,给Elie注射了不同成分的吐真剂,导致他后期对药物产生了严重排异,甚至有过长达一周的休克。最严重的那段时间,他出现了幻听、幻视,甚至有自杀倾向、钟情妄想、嫉妒妄想、疑病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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