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什么？”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让孩子生下来叫他爸爸？还是告诉他你爸爸差点害死你外婆？”
酒保送来果盘，西瓜切成心形，插着塑料小伞。
林冉把果盘推到一边，金属叉子在玻璃盘上刮出刺耳声响。
“什么时候手术？”
“后天上午。”谢婉枝摸出张预约单，医院公章红得刺眼，“正好满七周。”
电子屏上的酒水广告突然切换，蓝光映在她们脸上。
林冉盯着谢婉枝平坦的小腹，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
“要不要...再看他一眼？”声音抖得不成调。
谢婉枝掏出那张B超照片放在吧台上。
酒液滴在影像表面，那个小点很快被洇湿模糊。
她慢慢将照片对折，再对折，最后撕成碎片撒进酒杯。
碎片在酒精里缓缓舒展，像场微型海难。
“敬自由。”她举起杯子对着灯光，碎片在液体中旋转下沉。
林冉夺过杯子一饮而尽。
她抓住谢婉枝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跳得又快又急。
“我当孩子干妈的权利还是有的吧？”她试图微笑，眼泪却流得更凶，“给他起个小名好不好？就叫...就叫小星星。”
谢婉枝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低头看自己发抖的指尖，那里曾经幻想过触碰婴儿娇嫩的脸颊。
背景音乐突然切到《Creep》，沙哑的男声唱着“Youre so fucking special”。
“我去趟洗手间。”她滑下高脚凳，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林冉扶住她时摸到她后背全是冷汗。
洗手间的镜子里，谢婉枝看见自己浮肿的脸和泛青的眼眶。
她拧开水龙头，冷水冲在手腕上，住院手环被浸湿后字迹开始模糊。
当夜风吹散酒吧门口的烟味时，林冉叫的车已经到了。
谢婉枝站在霓虹灯牌下抬头，广告屏正在播放奶粉广告，胖乎乎的婴儿对着镜头咯咯笑。
“上车。”林冉搂住她肩膀，“去我家。”
出租车后座上，谢婉枝摸着小腹无声流泪。
林冉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哼起走调的摇篮曲。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某个大厦的LED屏正滚动播放周氏集团的广告，周砚辞的俊脸在夜色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