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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凡华佗写的小说我不是神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中二少年8号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勿念兄踪,勿寻兄迹。待风云际会,龙腾四海之日,自当重逢!此身已非旧时身,此心仍系故园人。珍重!珍重!兄凡字甲子年深秋夜墨迹未干,秦凡已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最普通的粗布短褐,将一头乌发随意束起,遮住过于引人注目的容颜。他将素帛仔细卷好,放在书案最显眼处。又从青囊堂秘藏的暗格中,取出几样东西:陈寔所赠的乌木腰牌:这是通往士族边缘的敲门砖,虽已过去三十六年,陈寔早已作古,但其家族在颍川士林中仍有影响力,或可一用。疤爷遗留的一枚特殊信物(一枚刻着狰狞刀疤的黑色铁牌):代表着整合后的洛阳底层势力中,最隐秘、最忠诚的一部分力量。虽疤爷已逝,但这信物在特定人群中仍有分量。一小袋金饼和五铢钱:乱世行走的资本。几包特制的救命药散和银针:**安身立命之本...

主角:秦凡华佗   更新:2025-06-04 10: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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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凡华佗的其他类型小说《秦凡华佗写的小说我不是神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由网络作家“中二少年8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勿念兄踪,勿寻兄迹。待风云际会,龙腾四海之日,自当重逢!此身已非旧时身,此心仍系故园人。珍重!珍重!兄凡字甲子年深秋夜墨迹未干,秦凡已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最普通的粗布短褐,将一头乌发随意束起,遮住过于引人注目的容颜。他将素帛仔细卷好,放在书案最显眼处。又从青囊堂秘藏的暗格中,取出几样东西:陈寔所赠的乌木腰牌:这是通往士族边缘的敲门砖,虽已过去三十六年,陈寔早已作古,但其家族在颍川士林中仍有影响力,或可一用。疤爷遗留的一枚特殊信物(一枚刻着狰狞刀疤的黑色铁牌):代表着整合后的洛阳底层势力中,最隐秘、最忠诚的一部分力量。虽疤爷已逝,但这信物在特定人群中仍有分量。一小袋金饼和五铢钱:乱世行走的资本。几包特制的救命药散和银针:**安身立命之本...

《秦凡华佗写的小说我不是神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精彩片段


勿念兄踪,勿寻兄迹。待风云际会,龙腾四海之日,自当重逢!

此身已非旧时身,此心仍系故园人。

珍重!珍重!

兄 凡 字

甲子年深秋 夜

墨迹未干,秦凡已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最普通的粗布短褐,将一头乌发随意束起,遮住过于引人注目的容颜。他将素帛仔细卷好,放在书案最显眼处。又从青囊堂秘藏的暗格中,取出几样东西:

陈寔所赠的乌木腰牌:这是通往士族边缘的敲门砖,虽已过去三十六年,陈寔早已作古,但其家族在颍川士林中仍有影响力,或可一用。

疤爷遗留的一枚特殊信物(一枚刻着狰狞刀疤的黑色铁牌): 代表着整合后的洛阳底层势力中,最隐秘、最忠诚的一部分力量。虽疤爷已逝,但这信物在特定人群中仍有分量。

一小袋金饼和五铢钱:乱世行走的资本。

几包特制的救命药散和银针:** 安身立命之本。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木盒上。打开,里面是一套保存完好的、三十六年前他初入洛阳时,曹嵩所赐青囊的布料碎片。这承载着他最初的挣扎与立足之物。他取出一片最厚实的青色布片,贴身藏好。

做完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承载了半生心血的书房,目光沉静而决绝。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深秋的夜色,消失在洛阳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

翌日清晨。

华佗怀着激动与忐忑的心情推开书房门,准备与“新生”的兄长畅谈未来。映入眼帘的,只有书案上那卷素帛。

他颤抖着展开,字字句句,如同惊雷炸响在心头!

“甲子之年,黄天将立……八州并举,天下板荡……”

“此躯既得天赐,当承其重……入此乱局,挽此天倾!”

“觅得志同道合之英杰……聚拢流离失所之黎庶……”

兄长……走了!带着返老还童的神迹,带着洞悉未来的先知,带着挽天倾的宏愿,决然踏入了即将到来的滔天血火之中!他甚至没有当面告别,只为不让自己涉险!

巨大的失落、担忧、震撼,以及对兄长那超越凡俗格局的深深敬畏,瞬间淹没了华佗。他紧紧攥着那卷素帛,指节发白,老泪纵横。兄长看得太清楚了!这洛阳,这青囊堂,确实已非他的战场!他的战场,在即将燃烧的九州大地!

“兄长……”华佗对着空寂的书房,喃喃低语,眼中却渐渐燃起坚定的火焰,“你放心!青囊堂在,元化在!弟必守好这方基业,等您……龙腾四海,凯旋之日!”

他珍重地收起素帛,如同收起兄长沉甸甸的期望与信任。转身,他的眼神已恢复神医的沉凝与睿智。乱世将至,青囊堂的责任更重了。他要做的,是守住这盏灯,照亮更多在黑暗中挣扎的生命。

与此同时。

洛阳城外,官道旁的一家简陋脚店。

一个面容普通、穿着粗布短褐的少年(秦凡),正安静地吃着粗粝的饭食。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店内形形色色的旅人:行色匆匆的商贩、面带愁苦的流民、趾高气扬的豪奴……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所有的交谈。

“听说了吗?巨鹿那边,太平道的大贤良师张角,信徒都快百万了!整天画符念咒,神神叨叨的……”

“可不是!俺老家冀州那边,田地都荒了,都跟着太平道走了!说是甲子年要‘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呢!”


他伸出手,重重拍在秦凡伸出的手掌之上!

戏志才的手也紧随其后,叠了上来!

三只手,一只沉稳有力,一只枯瘦却炽热,一只修长而充满灵性,紧紧相握!

典韦在门外,咧开大嘴,无声地笑了。他知道,大哥找到了他想要的“脑子”。

风雪颍川,寒庐之中,一条潜龙,得遇雏凤卧龙。一卷搅动乱世风云的磅礴画卷,就此铺开第一笔。秦凡的班底,终于有了运筹帷幄的智囊核心。下一步,便是寻找根基之地,静待那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黄巾风暴!

颍川河畔寒庐中的炉火尚未冷透,秦凡(华凡)便带着新得的两位智囊与猛将典韦,悄然离开了这片文气氤氲之地。风雪渐歇,春寒料峭,但队伍中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郭嘉裹着厚实的旧袍,依旧拎着他的酒葫芦,脸色因戏志才的药方调理稍显红润,眼神却更加灵动狡黠,不时与戏志才低语几句,目光扫过沿途凋敝的村落与神色惶惶的流民,嘴角常挂着一丝洞悉世事的嘲讽与凝重。戏志才则沉默许多,他裹得更严实,偶尔压抑地咳嗽几声,但那双明亮的眼睛深处,燃烧着被点燃的、名为“廓清寰宇”的火焰,紧紧追随在秦凡身后。典韦如同最忠实的磐石,背着双戟,警惕地护卫在侧,魁梧的身躯带来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秦凡的目标清晰而坚定——谯郡谯县(今安徽亳州)!此地,有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另一员盖世虎将:许褚,许仲康!

根据郭嘉动用其在颍川寒门士子中的人脉(虽未出仕,但郭奉孝交友广阔,信息灵通),以及疤爷旧部提供的零星线索,许褚此时应在谯县老家,率领宗族子弟筑坞堡自守,以勇力闻名乡里,人称“虎痴”。此人武艺绝伦,尤擅步战,力大无穷,更难得的是忠义无双,若能收服,将是未来战场上无坚不摧的尖刀!

“大哥,那许褚俺听说过!”路上,典韦瓮声瓮气地插话,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都说他力气比牛还大,能倒拽牛尾!俺倒要看看,是俺的戟快,还是他的拳头硬!”

郭嘉灌了口酒,懒洋洋笑道:“典二哥神勇,自然无惧。不过那许仲康聚族而居,颇得人心,强攻硬取,恐非上策。主公,”他转向秦凡,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可要智取?”

秦凡目光沉静,望向谯县方向:“许褚忠义护族,性情刚烈。寻常言语招揽,难动其心。唯有力降!以绝对的力量,击碎其引以为傲的屏障,方能令其心服,为日后收心奠定根基。”他看向典韦,眼中带着信任与期许,“二弟,此战,看你的了。不必留手,让那‘虎痴’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万人敌!”

典韦闻言,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战意,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大哥放心!包在俺身上!定把那许褚打得心服口服,乖乖给大哥磕头!”

戏志才咳嗽两声,低声道:“主公深谋。以力压人,而后施恩结义,确是最快收服此等猛将之法。只是……典将军需小心,许褚能得‘虎痴’之名,绝非浪得虚传。”

“哈哈!志才兄放心!俺典韦这双戟,还没怕过谁!”典韦豪气干云。

数日后,谯县郊外,许家庄。

与其说是个村庄,不如说是一座初具规模的坞堡。土石垒砌的高墙环绕,墙头可见手持简陋兵器、神情警惕的青壮庄丁。庄门厚重,紧闭不开。庄外田地荒芜,显是久未耕作,气氛肃杀而紧张。显然,许褚已预感乱世将至,正全力收缩宗族,以坞堡为凭,准备应对未来的风暴。


后脑的钝痛如同蛰伏的凶兽,虽不再疯狂撕咬,却始终盘踞在意识深处,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沉闷的撞击感。眩晕和恶心感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秦凡躺在冰冷坚硬的土炕上,身下只垫着薄薄一层干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茅屋里挥之不去的苦涩药味、陈年霉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意识清醒的时间不多,大多在昏沉与剧痛的边界徘徊。偶尔能听到华母压抑的啜泣,或是小华佗急促艰难的呼吸和低低的呛咳。那孩子虽然挺过了最危险的一关,但急性喉头水肿和吸入性肺炎的后遗症远未消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哮鸣,小小的身体在高热和虚弱中煎熬。

秦凡强迫自己思考,用前世精密如手术刀的逻辑去梳理这团乱麻,对抗身体沉重的拖累。

**时间?地点?**

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的遗骸,在混沌的意识海里浮沉。他艰难地打捞、拼凑。华母偶尔的低语提到“谯县”、“沛国”。族老那深色麻布袍子的样式,村民粗粝的口音……结合“华佗”这个名字……

东汉末年!

一个冰冷而沉重的名词砸入脑海。桓帝?灵帝?具体年份模糊不清,但必然是那个皇权倾颓、宦官外戚争权、天灾人祸连绵不绝、瘟疫如同跗足之蛆般在大地上蔓延的黑暗时代!是黄巾之乱的前夜!是三国鼎立的序章!

谯县……沛国谯县……秦凡猛地记起,这正是史载中华佗的故乡!他们此刻,就处在这风暴将起未起之地的边缘角落!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比后脑的伤口更冷。这不是什么太平盛世,这是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开端!没有抗生素,没有外科手术条件,一场风寒,一次痢疾,甚至一次普通的伤口感染,都可能轻易夺走性命。而他们一家,刚刚经历了村民的围攻,头上还顶着“邪祟”的嫌疑,在这个宗法森严、愚昧与恐惧并存的乡野,处境如同悬崖边行走!

**历史走向?**

秦凡的心沉入谷底。他知道华佗的命运——最终因试图为曹操开颅治病而被猜忌下狱,死于非命!知道这片土地即将被黄巾的烽火和诸侯的野心撕裂,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知道瘟疫将如同收割生命的镰刀,一次次扫过疲惫不堪的村庄和城池!

历史的巨轮沉重而冰冷,带着碾碎一切的惯性。他,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带着一身与时代格格不入的知识,还有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真的能改变什么吗?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草席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呛咳,小华佗痛苦的喘息声陡然急促起来,如同被扼住喉咙的幼鸟。华母惊慌失措的低呼响起。

这声音如同利刃,瞬间刺穿了秦凡的绝望。他猛地攥紧了身下粗糙的干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改变历史?那太遥远,太宏大。

眼下,他只想让身边这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孩子活下去!让那个为他挡棍、哭干了眼泪的母亲活下去!让他们这风雨飘摇的一家,在这乱世的开端,先站稳脚跟!

**现代知识?生存下去?**

秦凡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狂想无用,必须脚踏实地。当务之急,是处理自己的伤势和稳定小华佗的病情。

* **自身伤势:** 头部外伤,伴脑震荡症状(眩晕、恶心、头痛)。失血导致虚弱。首要原则:静养!避免再次受伤。但在这个时代,没有CT,没有抗炎药,颅内是否有缓慢出血?是否会发生感染?全是未知数!只能靠严密观察和……听天由命?不!他猛地否定这个念头。有办法!保持伤口清洁(虽然条件极差),用煮沸过的水(尽量)清洗。补充营养……可家里除了发霉的麦粒和一点野菜,还有什么?鸡蛋?肉?那是奢望。

* **华佗病情:** 急性喉头水肿缓解期,吸入性肺炎。气道仍有梗阻,肺部炎症未消。持续低热。当务之急:继续抗炎,化痰,防止继发感染。麻杏石甘汤的思路是对的,但剂量、药材质量(那几根干瘪的麻黄和没炮制完全的苦杏仁)都大打折扣。需要调整!有什么?甘草还有一点……蜂蜜?或许能润喉化痰?但家里穷得叮当响……对了,桑白皮!乡间桑树常见,桑白皮有泻肺平喘、利水消肿之效!或许可以替代部分石膏?还有……鱼腥草(蕺菜)!清热解毒,消痈排脓!田间地头或许能找到!虽然效力远不如抗生素,但聊胜于无!必须尽快去采!

* **生存基础:** 食物!安全!

* **食物:** 家徒四壁。仅存的粮食撑不了几天。狩猎?他这身体状态,加上对附近山林不熟,风险太大。采集野菜野果是主要途径。但必须确保安全无毒!前世野外生存的知识和植物学基础,此刻就是救命稻草!哪些可食?哪些有毒?哪些能入药?必须尽快整理出来,教会母亲。

* **安全:** 村民的敌意并未消除,只是被昨晚“死而复生”的诡异和血腥场面暂时震慑。族老那怨毒的眼神,秦凡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家如同惊弓之鸟。必须尽快恢复体力,拥有自保之力。同时,要利用“祖先遗泽”这个脆弱的保护壳,谨慎地、一点一滴地“合理化”一些必要的生存知识。比如……更有效的伤口处理方法?更安全的取水储水方式(煮沸的重要性)?更有效的驱虫防鼠(减少疫病传播)?

思路渐渐清晰,虽然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如同在布满荆棘的沼泽中跋涉。秦凡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墙角那堆熬过药的、散发着苦味的残渣上。

“娘……”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

华母正抱着小华佗,用湿布给他擦拭额头的冷汗,闻声猛地抬头,枯槁的脸上带着惊惶:“大郎?怎么了?可是头又痛得厉害?”

“不……” 秦凡缓缓摇头,动作极其轻微,避免牵动伤口,“您……扶我……坐起来些……”

华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小华佗放好,走过来,用尽力气搀扶着秦凡,让他勉强靠坐在冰冷的泥墙上。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他喘息着,指着墙角那堆药渣,又指向屋外:“那药……还要……继续熬……给元化喝……”

华母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还……还喝?元化他……他喝了就吐……”

“换……换方子……” 秦凡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桑树……剥……皮……白色的……内层……还有……田埂边……叶子……有腥味的……草……叫……蕺菜……挖……根……洗干净……”

他尽可能用这个时代可能存在的名称描述桑白皮和鱼腥草(蕺菜),并强调清洗(减少感染风险)。

华母听得一脸茫然和恐惧:“桑树皮?蕺菜?那……那不是喂猪的草吗?大郎……这……这能行吗?” 她对所有“奇怪”的东西都充满了本能的排斥,昨晚的经历让她心有余悸。

秦凡看着她眼中的恐惧,知道硬来不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是……外祖……手札上……提过……的……” 他再次搬出了那虚无的“祖先遗泽”,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仿佛在努力回忆的飘忽,“治……喘……肺痈……有效……”

“外祖……手札?” 华母一愣,随即想起昨晚那套说辞。看着长子苍白却异常平静笃定的脸,再看看幼子痛苦喘息的模样,她心中的天平再次倾斜。那虚无缥缈的“手札”似乎成了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绝:“好……娘……娘去寻!”

“还有……” 秦凡的目光转向灶台边那个盛水的破陶罐,“水……元化喝的……煮……煮滚……放凉……”

“煮水?” 华母更困惑了,水不都是直接喝井里打上来的吗?煮水多费柴火!

“煮滚……杀……杀‘病气’……” 秦凡无法解释细菌病毒,只能用这个时代可能理解的“病气”概念,“手札……上……说……疫病……多由……不洁之水……”

这个解释虽然模糊,却比虚无的“祖先”二字更具体一些,隐隐指向了瘟疫的源头,触动了华母内心最深的恐惧。她看着陶罐里浑浊的井水,再想想庄里这些年莫名其妙死掉的人,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好。” 华母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信任和无奈,“娘……记住了。”

秦凡疲惫地点点头,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缓缓滑靠回冰冷的墙壁。交代这些,已经耗尽了他积攒的力气。他看着母亲匆匆找出一个破旧的荆条筐,步履蹒跚地推门出去寻找桑树和鱼腥草,身影消失在初春依旧料峭的寒风中。

茅屋里只剩下兄弟二人。

小华佗似乎睡沉了,呼吸虽然依旧急促费力,但比之前平稳了些许。

秦凡的目光落在弟弟苍白的小脸上。那张稚嫩的脸庞,此刻还看不出未来医圣的轮廓,只有病痛折磨后的脆弱。历史的洪流如此浩大,个人的力量如此渺小。他改变不了即将到来的黄巾烽火,改变不了诸侯割据的乱局,甚至可能改变不了华佗最终的悲剧命运。

但是……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门口。简陋的木门关不严实,一丝冷风钻进来,卷动着地面细微的尘土。

但是,至少在这个小小的茅屋里,在这个被愚昧和贫困包围的角落,他或许能护住这一缕微弱的生机。用他超越时代的见识,哪怕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地,去对抗这无处不在的死亡阴影。

让这个未来可能拯救无数人的医圣,先活下来。

薪火虽微,亦能驱寒。

秦凡缓缓合上眼,在药味、血腥味和泥土腥气混合的空气里,沉沉睡去。这一次,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没有手术室的无影灯,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呼啸而过的、带着铁锈与血腥味的寒风。


秦凡一行停在庄外百步之遥。

“大哥,俺去了!”典韦早已按捺不住,将背后双戟取下,握在手中,大步流星走向庄门。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震得地面微颤。

“来者何人?!”墙头庄丁厉声喝问,弓弩上弦。

“某家典韦!特来会会你们庄主许褚!叫他出来,与某家一战!”典韦声如洪钟,滚滚声浪冲击着坞堡土墙,震得墙头庄丁耳膜嗡嗡作响。

“狂妄!庄主岂是你想见就见?!”庄丁怒斥。

“聒噪!”典韦虎目一瞪,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右手短戟猛地掷出!那短戟化作一道乌光,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如同流星赶月,狠狠钉在厚重的庄门之上!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木屑纷飞!

那足有半尺厚的包铁庄门,竟被这一戟硬生生钉穿!戟刃深深嵌入,戟杆犹自嗡嗡震颤!巨大的力量甚至让整座门楼都晃了一晃!

墙头庄丁骇然失色!这……这还是人吗?!

“何人敢犯我许家庄?!”一声如同虎啸般的怒吼从庄内炸响!紧接着,庄门轰然洞开!一个如同半截铁塔般的巨汉,手提一柄门板大小的厚背砍山刀(此时许褚可能尚未用镔铁大砍刀),旋风般冲了出来!

来人正是许褚!他身高与典韦相仿,但体格更加雄壮魁梧,肌肉虬结如钢浇铁铸,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油光。方面阔口,浓眉倒竖,一双虎目圆睁,喷薄着暴怒的火焰!他赤着上身,只穿一条牛鼻短裤,浑身散发着狂野霸道、如同洪荒巨兽般的凶悍气息!那股气势,竟丝毫不弱于典韦!

“兀那黑厮!毁我庄门,找死!”许褚一眼看到钉在门上的短戟和门前的典韦,怒火瞬间点燃!他根本不问缘由,也不管对方是谁,胆敢侵犯宗族,便是死敌!手中砍山刀卷起一道恶风,力劈华山,朝着典韦当头就剁!刀势沉重如山,快如闪电!

“来得好!”典韦眼中战意狂飙,不闪不避,左手短戟如同毒龙出洞,自下而上,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精准无比地架向那势大力沉的一刀!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刺耳的音波瞬间扩散,震得远处观战的秦凡等人耳膜生疼!火星四溅!

许褚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砍山刀竟被硬生生架住,再难寸进!他心中大骇!自他成年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在力量上与他硬撼而不落下风!

“好力气!”许褚虎吼一声,眼中凶光更盛,猛地抽刀回旋,拦腰横斩!刀光如匹练,要将典韦腰斩!

典韦狂笑一声,身形不退反进!右手短戟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直刺许褚持刀的手腕!角度刁钻狠辣!同时左手短戟下沉,格挡那拦腰一刀!

许褚被迫变招,砍山刀上撩,磕开刺向手腕的戟尖。两人刀戟再次碰撞,发出震天巨响!

两员当世无双的虎将,如同两头发狂的洪荒巨兽,瞬间战在一处!

刀光戟影,纵横交错!

典韦的双戟,势大力沉,如同狂风暴雨,却又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精准与狠辣!劈、刺、撩、扫、勾、锁,招招夺命,如同两条翻江倒海的黑龙!

许褚的砍山刀,大开大阖,刚猛无俦!每一刀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量,刀风呼啸,卷起漫天尘土!他如同愤怒的巨灵神,刀势狂暴,却又蕴含着一种野兽般的直觉与灵活!


秦凡刚抢救完病人就被车撞飞。

再睁眼成了东汉华家的长子,高热濒死。

母亲抱着襁褓哭泣:“阿菟不怕,大哥会好起来的。”

他猛地坐起——阿菟?华佗的乳名?

院里幼弟正被草席裹着准备下葬。

秦凡扒开人群扑上去做心肺复苏。

族老惊恐:“尸变!快烧了这邪物!”

当小华佗咳出淤血睁眼时,

秦凡摸着后脑的伤笑了

这一世,我教你开颅手术。”

---

尖锐的刹车声撕裂了傍晚的宁静,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狠狠捅进秦凡的耳膜。紧接着,一股狂暴、蛮横到无法想象的巨力,如同失控的攻城锤,重重砸在他的右侧腰肋。视野在剧痛中瞬间被抽空,只剩下大片大片旋转飞溅的光斑,还有那辆货车狰狞扭曲的格栅,在视网膜上烙下一个冰冷、不断放大的残影。

身体变得很轻,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枯叶,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后脑勺磕在坚硬冰冷的柏油路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世界的声音被拉得极远又极近,救护车凄厉的警报,路人惊恐的尖叫,同事撕心裂肺呼喊他名字的声音……最后都凝滞、坍缩,汇成自己胸腔里那台生命机器发出的、越来越微弱、越来越缓慢的呻吟。

咚……咚……咚……咚…………

那声音拖得老长,最终在某个临界点上,戛然而止,化作一片虚无的寂静。只有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消毒水的冰冷气味,顽固地纠缠在鼻端,挥之不去。

紧接着,是无边的、粘稠的黑暗。

……

意识像沉在冰冷的深海里,挣扎着向上浮。每一次试图冲破那层黑暗的薄膜,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头痛和令人窒息的灼热。喉咙干得如同被沙砾反复摩擦,每一次微弱的吞咽动作都带来火燎般的剧痛。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个关节都僵硬、酸痛,仿佛已经在这床榻上躺了千年。

有细碎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钻进耳朵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一个妇人嘶哑疲惫的声音,含着泪,在低声安抚着什么:

“阿菟乖……莫哭,莫怕……娘在呢……娘在呢……等你大哥……等你大哥好了……”

大哥?阿菟?

这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刺穿了秦凡混沌的意识,带来一丝极其怪异的熟悉感。他模糊地记得,在某个尘封的历史角落里,似乎见过这个名字……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对抗着那要将人彻底融化的高热和沉重的眼皮。光线刺了进来,模糊的视野里,是一个穿着粗糙麻布衣裙、鬓发散乱的妇人背影。她佝偻着身子,怀里抱着一个用褪色蓝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正对着那襁褓低低哭泣、安抚。

视线艰难地转动。低矮的屋顶,熏得发黑的茅草顶棚。泥土糊就的墙壁,裂开几道深深的缝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了劣质草药、泥土、还有某种……淡淡尸臭的复杂气味。这不是医院!这甚至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个时代!

我是谁?我在哪?

一个惊悚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这动作牵扯到全身的痛楚,却爆发出一种近乎回光返照的力量。他竟硬生生地撑起了上身!

“呃……”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难辨的痛哼。

这声音惊动了那妇人。她猛地回头,一张枯槁憔悴、布满泪痕的脸撞入秦凡的视野。她的眼睛红肿得几乎只剩一条缝,里面先是凝固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但在看清秦凡坐起的瞬间,那悲伤骤然被惊愕、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近乎狂喜的光芒取代!

“大郎?!大郎!你……你醒了?!”妇人几乎是扑到了简陋的床榻边,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颤抖着,想碰触秦凡的脸颊,却又害怕是幻觉般缩了回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老天爷……老天爷开眼了!我的儿啊!”她语无伦次,眼泪汹涌而出,顺着深深的皱纹沟壑流淌。

秦凡的头痛得像要炸开,无数混乱陌生的碎片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着他现代医生的思维壁垒。华家……长子……连日的高热……濒死……阿菟……华佗?!

那个被妇人抱在怀里安抚的“阿菟”,是幼年的华佗?!

这个认知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秦凡混乱的意识里,让他浑身剧震,几乎再次晕厥过去。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喧哗声穿透薄薄的泥墙,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入这间狭小昏暗的茅屋。

“快点!手脚都麻利些!”

“唉……可怜见的,才多大点娃娃……”

“都是命!都是命啊!这该死的疫气……”

“抬稳了!别颠着!早入土早安宁!”

那声音充满了沉重、麻木,还有一种对死亡的习以为常的冷漠。妇人脸上刚刚燃起的一丝狂喜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更深的、令人心碎的灰败。她紧紧抱着怀里的襁褓,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绝望的目光死死盯在门口的方向,仿佛那里有噬人的恶鬼。

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了秦凡的四肢百骸。那混杂在空气里的淡淡尸臭,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刺鼻了。他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虚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那张硬邦邦的土炕,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踉踉跄跄地扑向门口。

“大郎!你的身子……”妇人惊恐地试图阻拦。

秦凡猛地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破旧不堪的木门。

门外狭小的土院景象,如同最残酷的画卷,瞬间刺入他的眼底。

院子里挤着七八个穿着同样粗陋麻衣的男女老少,个个面带戚容或麻木。院中地上,赫然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两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小小的、毫无生气的身体往草席上放。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幼童。小脸青灰,嘴唇是骇人的深紫色,双目紧闭,小小的胸膛没有任何起伏。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洗得发白的粗布小衣。在初春料峭的寒风里,那小小的身体显得如此单薄、冰冷。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略体面些深色麻布袍子的老者,正用枯瘦的手抹着浑浊的老泪,声音嘶哑地指挥着:“轻点……轻点……别磕着元化了……唉,都是命啊……”

元化!华佗的字!

秦凡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他认得那张小脸上残留的缺氧青紫!那是窒息!是气道梗阻或者心跳骤停后的典型体征!这个孩子,未来悬壶济世、名垂青史的医圣华佗,此刻在他眼前,被当作一具冰冷的尸体,即将裹入草席,埋入黄土!

“住手!”一声嘶哑的咆哮,带着秦凡前世今生所有的惊怒和决绝,猛地从他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如此突兀,如此尖锐,瞬间撕裂了小院里沉重的哀伤氛围。

所有人都被这声吼叫惊得呆住了,愕然回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门口那个摇摇晃晃、脸色惨白如纸、只穿着单薄里衣的少年身上。

秦凡根本没时间解释,也顾不上任何礼法。求生的本能和对医者天职的刻入骨髓的烙印,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撞开挡在身前的两个呆愣的男人,扑到那个小小的身体旁边。

触手一片冰凉!皮肤失去了弹性!但……时间!时间也许还有一线希望!现代医学的经验如同闪电般在他脑中划过——黄金四分钟!窒息,心跳骤停,黄金抢救时间只有四分钟!看这僵硬程度,或许……或许还来得及!

他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泥地上,顾不得地面的坚硬和刺骨寒意。左手掌根毫不犹豫地按压在那小小的、冰凉的胸骨下半段(剑突上方),右手叠压其上,双臂绷得笔直,身体重心前倾,用整个上半身的力量,开始有节奏地、坚定地向下按压!

“一!二!三!四!……”秦凡在心中默数,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着那毫无反应的小脸。每一次按压都倾注了他全部的意志力,每一次下压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微弱声响,每一次抬起都让那小小的胸腔微微回弹。汗水瞬间从他苍白的额头和鬓角渗出,混着高热带来的虚汗,滚滚而下。

“天……天爷啊!”

“他……他在干什么?!”

“疯……疯了!大郎魔怔了!”

短暂的死寂后,院子里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人们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妖魔邪祟,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排斥。一个胆小的妇人甚至直接瘫软在地,失声痛哭起来。

那个被撞开的老者,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脸上的悲戚瞬间被惊怒和一种深沉的恐惧取代。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秦凡,枯瘦的手指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变了调,尖利地划破混乱的空气:

“尸变!是尸变!邪物附体了!快!快把他拉开!烧了!快烧了这邪物!别让它祸害了全村!” 他的声音充满了古老的、对未知死亡的恐惧和根深蒂固的迷信。

几个稍微胆大的男人在老者的厉声催促下,脸上带着混杂着恐惧和凶狠的表情,犹豫着、试探着向秦凡围拢过来。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但紧握的拳头和随时准备扑上来的姿态,充满了原始的威胁。

秦凡充耳不闻!汗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每一次按压都让虚弱的身体如同散架般剧痛,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但他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都死死地钉在身下那具小小的“尸体”上!按压!持续按压!频率!深度!不能停!

“滚开!”他猛地抬头,嘶吼出声,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凶狠地扫过那些逼近的人。那眼神里燃烧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决绝,竟真的让那几个男人脚步一滞,被那非人的气势所慑。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间隙,秦凡没有丝毫停顿。他迅速检查了一下小华佗的口鼻,确认没有明显异物堵塞。他深吸一口气——尽管那口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泥土腥气——猛地俯下身,一手捏住那小巧冰凉的鼻子,一手微微托起小小的下颌,张开嘴,完全覆盖住那冰凉发紫的小嘴,用力地、稳定地吹了一口气!然后迅速抬头,让胸腔被动回弹,紧接着又是一次人工呼吸!

“啊——!!!”这一次,人群爆发出更惊恐、更歇斯底里的尖叫!在他们眼中,这已经不是亵渎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与亡者口唇交接的邪魔行径!是招魂引鬼的大不韪!

“妖孽!吸……吸阳气啊!”老者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几乎要晕厥过去,“快……快动手!打死他!烧了他!”

围拢的男人们被这“邪术”彻底刺激到了,恐惧瞬间被一种盲目的、除魔卫道的狂热取代。他们脸上的犹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狰狞的狠厉,嚎叫着,猛地扑了上来!几双粗壮有力的手,带着要将邪祟撕碎的力道,狠狠抓向秦凡的肩膀、胳膊和头发!

“滚——!”秦凡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拼命挣扎扭动,试图摆脱钳制,重新扑回小华佗身边!他的一条胳膊被一个男人死死抱住,另一只手被另一人攥住,头发被扯得生疼,身体被拖拽着向后拉扯。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不!不行!就差一点!他能感觉到!就差一点!

就在这时——

“咳……呕……”

一声极其微弱、极其短促,如同幼猫濒死般的呛咳声,细若游丝,却像一道惊雷,精准地劈在秦凡的耳中!

他挣扎的动作瞬间停滞了,血红的眼睛猛地睁大到极限,死死盯住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几个抓住他的男人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动作僵在半空,脸上的凶狠和狂热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茫然和一种毛骨悚然的惊疑。他们顺着秦凡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僵硬地转过头去。

草席上,那个原本被判定死亡、青紫冰冷的小身体,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又是一声更清晰些的呛咳!

“呕……咳……呜……”

小小的胸膛开始有了微弱的、断断续续的起伏!那青紫得骇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虽然依旧苍白得吓人,但那层笼罩的死灰色,正悄然消散!

秦凡猛地甩开钳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再次扑到小华佗身边。他颤抖着手指,迅速搭上那细得可怜的手腕内侧。指尖下,传来一下!又一下!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无比真实、无比顽强的心跳搏动!

活了!

秦凡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猛地席卷全身。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但他强撑着,脸上却无法抑制地浮现出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那是一种混杂了狂喜、疲惫、难以置信,甚至带着点癫狂的扭曲笑容。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污。手掌掠过脑后,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什么——一个异常清晰的、高高隆起的、边缘有些凹凸不平的硬痂!位置……竟和他前世被车撞飞、后脑着地时的致命伤处……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指尖传来伤疤特有的粗糙触感,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烙印。

就在这时,地上那个小小的身体又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小华佗那双原本紧闭的眼睛,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极其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初春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般流淌下来,恰好落在这双刚刚苏醒的眸子里。那是一双极其清澈、极其纯净的眼睛,像两汪未被尘世沾染的深潭。此刻,这双纯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巨大的痛苦和迷茫,瞳孔微微散大,艰难地聚焦。

然后,这双眼睛,带着孩童最本能的依赖和脆弱,迷茫地、缓缓地,定格在了秦凡那张汗水淋漓、沾满泥污、表情复杂扭曲的脸上。

秦凡的动作停滞了。他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看着这双纯净得令人心悸、未来将洞悉无数人体奥秘、注定要名垂千古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院子里死寂一片,只有晚风吹拂茅草的细微沙沙声,和众人粗重而惊恐的喘息。所有人,包括那个刚刚还喊着“烧死邪物”的老者,都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嘴巴无意识地张着,死死盯着地上那“死而复生”的孩子,还有那个跪在旁边、如同从地狱爬回来的少年。

小华佗的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痛苦渐渐被一种极度的虚弱和茫然取代,只是依旧牢牢地看着秦凡,仿佛他是这陌生而冰冷的世界里,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秦凡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灼痛的肺部,带来一阵刺痛,却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他缓缓收回抚摸后脑伤疤的手,目光从那宿命般的疤痕,重新落回眼前这双纯净、虚弱,却蕴含着无限可能的眼睛上。

他脸上那扭曲怪异的表情渐渐沉淀下来,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平静的、带着某种奇异决断的笃定。他慢慢俯下身,靠近那张苍白的小脸,用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种极其轻柔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对着那双刚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低语道:

“元化……”

这个名字,这个属于未来医圣的名字,被他第一次清晰地唤出,带着穿越千年的尘埃,带着无法言喻的重量,轻轻地落在这死寂的庭院里。

“别怕,”秦凡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有哥在。”

月光无声地流淌,笼罩着这一对刚刚跨越生死界限、命运被彻底扭转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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