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被吓一次了。
薛良见吴婉之不听人话,总不好让老门房不准她进门,遂也不管她。
反正她只来看一会,亲眼见他喝了药就走,两人没什么话说。
吴婉之见薛良吃她做的饭,又肯喝药了,以为薛良是赶她不走,故而想快点吃完,好让她滚蛋。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态度,但总比薛良不吃饭、不喝药强。
她倒不是有受虐倾向,对薛良的厌恶毫无反应,而是因薛良拍西厢门那晚,吴婉之发现他用的是左手。
可她分明记得薛良小时候的惯用手是右手。
这个发现让吴婉之心跳加速。
她内心惊疑,但不敢细问,只是这几天送饭来,都偷偷地观察薛良拾碗的右手。
那手节骨分明,筋脉有力,动作自如,又不像是残疾的。
十年前,薛良的右手被学堂的小霸王带人打断。她不知道这事和她有没有关系。
她当时为了给薛良凑钱医手,做了这辈子最愚蠢的事情,导致后来的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吴婉之当年跳了河,醒来后没等到他康复的消息,就听吴氏告诉她,薛良已经搬走。
难道是那时落下了隐疾?
看他如今将左手训练得如此灵敏,与常人无异,吴婉之的负罪感快要将自己淹没。
为此她不忍见薛良因为不吃饭而消瘦。
也不愿见薛氏为他忧心,她只想尽自己一份力,让这家人好过些。
薛良不是没发现吴婉之的打量,但只觉得她在心里窝坏主意,懒得搭理。
吴婉之最近频繁到访陆安镖局。
镖局的人已对她见怪不怪,有些自来熟的,甚至会和她打招呼,叫她一声“薛嫂子”。
吴婉之起初很不适应,遇见镖局的人就想避开。
她本以为薛良在镖局骂过她,因此镖师们都对她存着些许若有似无的敌意。
后来她发现自己误会了薛良。
经过多日接触,她已经很清楚,这些镖师对她的探究,大部分只是出于好奇和惋惜。
他们好奇吴婉之的相貌和秉性,又惋惜薛良——他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竟然被迫娶这么个普通的、残疾的娘子。
不过除了那日学她走路的郭青山外,其他人都没有把自己的惋惜赤裸裸地表露在吴婉之面前。
其实那郭青山也没再犯贱,甚至抓耳挠腮地跟她道了歉,学着人喊她“薛嫂子”。
吴婉之不知他怎么变了态度,没有接受他的歉意,只赏了对方几个冷眼。
总之,吴婉之最近没有再感受到明晃晃的蔑视和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