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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别拦我:娘娘要独霸后宫

第一盏茶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皇上别拦我:娘娘要独霸后宫》,是作者“第一盏茶”笔下的一部​古代言情,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沈见微孟泽翊,小说详细内容介绍:从现代娱圈的百万化妆师,到古代宫廷的小小宫妃,她的穿越之旅充满了挑战与机遇。她一心只想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少走几十年的弯路,盼望皇帝早逝,自己顺利成为太妃,从此过上富贵安逸的生活。然而,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玩笑,那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的景昭帝,竟然对她产生了兴趣,强势地进入了她的生活。面对皇帝的宠爱,她没有沉溺其中,她清醒地意识到,在这个权力斗争激烈的后宫中,唯有保持独立和强大,才能真正地获得自由和富贵。她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巧妙地周旋于皇帝和后宫之间,逐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他最初只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但随着时间的推...

主角:沈见微孟泽翊   更新:2024-01-23 10: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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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见微孟泽翊的现代都市小说《皇上别拦我:娘娘要独霸后宫》,由网络作家“第一盏茶”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皇上别拦我:娘娘要独霸后宫》,是作者“第一盏茶”笔下的一部​古代言情,文中的主要角色有沈见微孟泽翊,小说详细内容介绍:从现代娱圈的百万化妆师,到古代宫廷的小小宫妃,她的穿越之旅充满了挑战与机遇。她一心只想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少走几十年的弯路,盼望皇帝早逝,自己顺利成为太妃,从此过上富贵安逸的生活。然而,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玩笑,那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的景昭帝,竟然对她产生了兴趣,强势地进入了她的生活。面对皇帝的宠爱,她没有沉溺其中,她清醒地意识到,在这个权力斗争激烈的后宫中,唯有保持独立和强大,才能真正地获得自由和富贵。她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巧妙地周旋于皇帝和后宫之间,逐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他最初只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但随着时间的推...

《皇上别拦我:娘娘要独霸后宫》精彩片段


魏家荣耀与她何干?

若圣上身死,她还有活路吗?

不是殉葬,便是去冷宫待着。

她原本打算,以身挡刀,博圣心。

成了,她便可登上后位。

可,竟被沈见微破了局,她一推,便将后位亦推斜了!

魏贵妃紧抓着朱樱的手,所有怒气与怨气皆发泄在此。

朱樱痛白了脸,不吭一声。

寿安宫。

魏太后才进了殿,便怒摔杯子:“他竟敢这般做!何曾把哀家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陈嬷嬷走上前,为她捶背:“也不一定是丞相所为。”

“不是他还能是谁?皇帝削他权,又暗地里查魏家谋财之罪!他狗急跳墙了!”

魏太后越说越气,她还未同意,魏墨含竟敢私自动手!

丞相府。

“丞相大人,不好了,西厂的人攻进府了。”管家连滚带爬跑进来。

魏丞相正与妻妾子女共进除夕家宴,起身怒声道:“放肆,西厂竟敢夜闯丞相府!”

“丞相大人,这世间没有一处能阻拦西厂的!”

吴于渊携一身凉意踏进厅内。

终于,动刀了……

“吴于渊,你不过一介阉人,竟敢对本相不敬!”魏墨含微眯着双眼,怒声道。

吴于渊眸色翻涌,不过一瞬,出口已是平静语气:“我自是不敢,丞相莫不是要违抗圣意?”

他携口谕而来,魏墨含竟不当一回事。

“本相要进宫面见圣上!”魏墨含尖声道。

“也可,但请魏相随我去一趟西厂,圣上明日得空自然会来见你。”

其长子魏子林亦是满脸怒色:“吴于渊,你们西厂不过是圣上的狗,凭何押阿父去西厂?”

“狗杂碎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大官了!”

魏子林是魏墨含最看重的儿子,从未看得起任何人。

更何况西厂之人。

“既然魏相与大公子不愿遵旨,那我这个狗便替圣上收拾一回,不听君主之言的奴!”

“上,勿要吓到夫人小姐们了。”吴于渊一挥手。

西厂之人犹如脱绳的猎豹,向魏墨含发起攻击。

丞相府的府兵亦是奋力反击。

魏墨含不料他竟真的敢动手,一时气急:“去宫中给太后递信,反了!反了!”

“厂公,后门有人溜出去了。”一侍卫低声禀告。

吴于渊稳坐院中,以手撑剑:“放他去。”

“诺。厂公。”侍卫应声。

吴于渊冷眼看着堂内腥风血雨,女子们尖叫着躲避,而魏氏父子则东躲西藏,破口大骂。

毫无世家风范。

是了。

魏氏不过系阴沟里的老鼠,惯于使阴私手段谋权,不过是顶着灭叛贼姜家与魏太后之名,方才稳住四大世家之首。

不过十余年,毫无世家百年根基。

“吴于渊,你就不怕太后降罪!”魏墨含在府兵的护卫下,怒呵道。

降罪?

吴于渊勾唇冷笑,他只怕此事闹的不够大。

“我乃圣上的狗,自然只听圣上之言。”

“亦或是魏相忘了,这大晟姓孟,而非魏。”

他字句透着阴狠的凉意。

府兵再过厉害,也不如西厂之人日夜踩在刀尖上的身手。

魏墨含与魏子林被横架在脖上的刀逼停。

府兵见主子被擒拿,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魏相请吧。”吴于渊起身道。

“你个阉人,狗碎东西……”魏子林依旧骂声不断。

吴于渊抬了下眼,不过一息,便有人塞了棉布进他口中。

“大公子虽说不入流,但丞相府的小姐倒是个个赛天仙。”常跟在吴于渊身边的小太监朗声笑道。

一言出惊得女眷们面红耳赤。

“阉人!你……你……”魏墨含气得结巴。

“放肆。怎可妄议府中女眷。”吴于渊不轻不重呵斥道。

小说《皇上别拦我:娘娘要独霸后宫》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奴冒犯了。厂公恕罪。”小太监告罪道。

吴于渊挑眼一瞧:“倒也说的是实话。”

“吴于渊!待本相见了圣上,定要治你罪!”魏墨含气愤道。

文臣多风骨,魏墨含虽弄权却也要脸。

府中有几位未出阁的女儿,竟被阉人调笑。

他如何舍得下这张脸!

“魏相,入西厂之人可无完好无损出来的。”吴于渊走近他,低声道。

“本相乃当朝宰相,太后乃本相长姊!圣上乃本相外甥,岂是你这等阉人可离间的?!”魏墨含被押住,眼中怒火恨不得将吴于渊烧死。

“当年姜家亦是世家大族,长女乃皇后,如今又是何下场?”吴于渊冷声道。

魏墨含一听,神色一沉:“你是何意?”

“魏相,本公已查魏家半年之久,你以为京师近郊那粮仓无人知晓?”吴于渊冷脸道。

魏墨含心中一惊,仓皇道:“你,你如何得知?”

吴于渊阴沉着脸,再靠近:“我还知,丞相通敌叛国,谋刺圣上。”

“你……一派胡言!”魏墨含慌乱道。

他虽弄权贪财一些,但何曾通敌叛国!

即便有心劝慰太后,废景昭帝换立太子,利于掌控。

可太后迟疑,亦是有贼心却无贼胆去谋刺。

“本公说你有,你便有!”吴于渊如索命恶鬼,阴沉道。

“你……吴于渊,你害我魏家。”

“丞相言重了,本公不过将丞相当年对姜家所做之事炮制一番罢了。”

“你到底是何人?!”

魏墨含惊惧模样落在吴于渊眼中,只觉心中畅快不少。

他是何人?

他是先皇身边的小太监,亦是随先皇出征投靠辽王的小太监。

再后来一步一步,踏着别人尸体上位的西厂厂公。

他是吴于渊。

身处深渊,无法自拔之人。

“自然是圣上的狗。”他笑道。

那笑落在魏墨含眼中却像极了恶魔索命之笑。

含云殿内。

沈见微卧躺在床,将手伸出帘子,百无聊赖盯着帘后人影。

“圣上,臣妾只是受惊,没有大碍。”

“你且躺着,莫要逞强。待李院判瞧了再说。”孟泽翊道。

“诺。”

一盏茶时间,李院判终于收起了丝帕:“圣上,僖嫔娘娘只是病后受惊,脉搏细而有力,宜滋阴降火。”

“臣开些药,每日送来含云殿,调养即可。”

“嗯,你先下去吧。”孟泽翊道。

沈见微整理了袖口,便见纱帘撤走,孟泽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不发一言。

“圣上,臣妾没事。”沈见微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孟泽翊将她拥入怀中,“往后遇上危险,莫要自己去应对,躲在朕身后即可。”

沈见微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她反应快,将他推开,他便已中刀。

“那歹人伤不了朕,你先护好自己。”

却听头顶又传来孟泽翊的声音。

“诺,臣妾已记在心上。”沈见微继续卖乖道。

她突想起荷婕妤,便问:“圣上打算如何处置荷婕妤?”

她需要确定孟泽翊待她之心。

这关系着往后能否在这贵嫔位置上长久赖下去。

良久,才听他说:“朕……自有决断。”

她眼神一黯,只乖巧地躺在他怀中,不追问一句。

沈见微,莫要过多期待。

没有期望便没有失望。

她闭上眼,左右荷婕妤应当也不会在她跟前碍眼了。

可,世事难料。

这后宫之事,哪能事事如愿。

除夕夜,被冷落的荷婕妤。

不过两日,便又重获圣宠。

“娘娘,荷婕妤不知使了什么媚术,让圣上如此痴迷于她。”青黛愤愤道。

“慎言。今岁新春不太平,今日去寿安宫务必要谨言慎行。”沈见微描眉道。

“娘娘,奴婢只是为您不平。那荷婕妤事事模仿您,如今得了圣心,就怕……”青黛想起除夕时,娘娘吓唬荷婕妤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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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微盯着玉芙殿内的浓浓黑烟与满地灰烬。

啧。

“人在做天在看,沈昭仪,瞧,老天都见不惯你这般贱样。”温嫔讥讽道。

“温嫔娘娘说的是。”沈见微颇为认同。

温嫔见她荣辱不惊模样,更加生气。

今晨请安,原以为能博得圣上青睐。

哪知出了寿安宫的门,便被魏贵妃狠狠教训了一顿。

当众将她眼上的魅貂扯去,至今还疼着。

【本宫的东西,你也敢肖想!】

【东施效颦,丑上加丑。】

【既然温嫔喜招摇,那就在这宫道跪上一时辰吧。】

温嫔惊慌告罪也无济于事。

好不容易,一瘸一拐回了长秋宫,便看见司计司的人在侧殿进进出出。

“你倒有自知之明。不过一小小昭仪,怎配用乌榄碳?即便皇恩浩荡,你也无福消受。”

这该死的沈见微,竟不告诉她,那魅貂用不得!

“温嫔娘娘,何故发这么大的火?”沈昭仪明知故问。

“你……”温嫔伸手一指,“本宫以为你是个老实的,竟没想到,你用那魅貂害本宫!”

“温嫔娘娘,您要这么说,嫔妾就委屈了,昨夜嫔妾苦口婆心劝说,莫要碰,那是昭阳宫的东西。”沈见微状如无辜。

那是昭阳宫的东西,与那是昭阳宫赏的东西。

一字之差,温嫔误解,与她何干?

“沈见微,你个贱蹄子!莫要以为攀上太后,便可这般耀武扬威!”

“别人不知道,本宫却知道!你与你那阿母都是爬床的贱人!说什么清河崔氏,清流人家,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

温嫔自打入宫,便从未吃过这般亏!

竟还栽在她最瞧不上的沈见微手中。

“尚书府的嫡长女,金陵贵女,嘴也如那乡间粪坑,恶臭至极!”

沈见微原本还和煦的脸色,瞬间转冷,杏眼如冰窟盯着她。

“沈见微,你敢对本宫不敬!来人!”

“温嫔,你先想想如何应对对圣上的不敬!”

“你,你什么意思?”

沈见微秀目微眯,这蠢女人上赶着找死。

“这乌榄碳是圣上赐下的,御赐之物,你也敢损坏。此乃罪一。”

“今冬甚冷,各宫炭火加量,今日你敢烧玉芙殿,明日你就敢烧那养心殿!意图弑君,此乃罪二!”

一席话震得蛮横的温嫔愣住,匆匆赶来的安婕妤亦是呆住。

就连门口正要宣喊的万兴义一惊。

这,怎么竟攀扯上弑君……

但见圣上停足,退后一步,背手聆听。

万兴义识趣地噤声。

里间吵闹依旧。

“沈见微,你休想诬陷本宫!玉芙殿起火时,本宫正与安婕妤品茶!”温嫔昂着头,咬牙道。

“沈姐姐,确实如此。”安婕妤诺诺道。

长秋宫,一宫两殿。

而玉堂殿的安婕妤向来伏小做低,从不生事。

“安婕妤,我劝你莫趟这浑水。”沈见微转头对安婕妤说:“这长秋宫都是温嫔的人,何须她动手,只要她授意,自然有人代劳!”

沈见微走上前,直面温嫔。

“你想干什么!”温嫔一时势弱。

沈见微俯身低语,面若冰霜。

“温嫔,这后宫的手段在我眼中,不过是那戏台子上的戏。你总找我不痛快,我从来都是处处忍让。”

“可你不该说我阿母。”

猛地一下,她抓住温嫔身后的宫女,扬声道:“温嫔娘娘,你头发长见识短,嫔妾不怪你!可你实在太过愚笨!”

“乌榄碳,火匀无烟,烧水生香,良久不散,因此价贵。整个皇宫唯养心殿、寿安宫、昭阳宫与永宁宫可用此碳。”

“这位宫女今晨并未跟你去过寿安宫,何故她身上榄香味如此重啊?!”

那宫女惊恐跪下:“奴婢不知小主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关系,温嫔听得懂便好。”沈见微挑眉看向温嫔。

温嫔一时有些愣怔,这,还是那个老实可欺的沈见微吗?

她何时变得这般聪慧?

这般……魄力!

“你休要胡言,本宫也不知你在说什么?!”温嫔自然不会承认。

她轻推沈见微一把,后者身形纤长,离得太近,压迫感太强。

哪知,沈见微连退数步,倒在地上,羸弱道:“温姐姐,你烧嫔妾宫殿,又出手伤嫔妾,难道这后宫是那尚书府,任你胡来?”

青黛赶紧上前,欲扶起她,却见娘娘唇角微动,抬眼一瞥。

夕阳西下,有数道人影。

“小主,您可伤着了?”

“温嫔娘娘,您好狠的心!昭仪娘娘本就畏寒,您却将这木炭毁了,火炉灭了,宫殿烧了,今冬金陵严寒至极,您是要冻死玉芙殿一众人啊!”

沈见微唇角一抖,这,倒也不至于。

可青黛一言,倒让玉芙殿伺候的宫女太监齐刷刷跪倒。

“娘娘饶命。”

“你们这是作甚?”温嫔一时被唬住。

她何时要这些人的命?!

她又有何资格?!

“温嫔真是威风,朕倒不知,一个贵嫔还能定人生死。”长秋宫外传来威严男声。

众人神色巨变。

“臣妾恭请圣安。”

“奴婢(才)恭请圣安。”

沈见微唇角微勾,看戏的终究忍不住了。

这皇宫能定人生死的只有他。

温嫔此举,让他不喜了。

沈见微忙起身,却见眼前一只手。

“不是畏寒吗?还要坐到几时?”孟泽翊道。

沈见微一愣,握上他的手,顺势站起。

又趁行礼之计脱离他的手。

“臣妾恭请圣安。”

“圣上,臣妾冤枉。”温嫔惊慌失措,拉着孟泽翊的衣角,跪倒在地。

“想让朕听你狡辩几句?”

一言出,沈见微差点没站稳,幸得青黛扶得紧。

“圣上,你莫被沈昭仪蒙骗了去,臣妾从未做过这些,定是有人指使那宫女陷害臣妾!”温嫔听他如此说,知他已信沈见微的话。

如今之际,只有断尾求生了!

“圣上,那宫女乃温府家生子。”沈见微适时提醒。

家生子,一家人的命都掌握在温嫔手中,断不会让人收买。

孟泽翊闻言,挑眉道:“沈昭仪心里倒是门清。”

“臣妾惶恐,只是未进宫前,去过尚书府几回。”沈见微低头道,躲过了他探究的目光。

“万兴义,将这宫女与长秋宫的宫女太监一并交给西厂。”

沈见微低首垂眼。

温嫔瘫软在地。

西厂手段,九死一生。

温嫔,对不住了。

这六嫔位满,你不挪位,我如何能挤入?

“让吴于渊好好给朕审问,毕竟这次敢烧玉芙殿,下次就敢烧朕的养心殿了。”

沈见微原本松了的心,一下又被提起。

他,竟听见了!

“沈昭仪,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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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圣明,实乃当世明君,臣妾佩服,臣妾……”沈见微不知亡羊补牢有用否,但总归要做些什么。

她心里盼着景昭帝驾崩,但,这嘴上确实不能说的!

大脑飞速运转之际,耳朵一暖。

沈见微惊异抬头。

“沈昭仪这耳长得不错,圆润饱满,是有福之人。”

“在清河崔氏私塾读书时,可听过,过犹不及?”

她的耳垂被他揉捏,电流划过心头。

沈见微涨红脸道:“臣妾愚笨,请圣上明示。”

孟泽翊见那耳垂又圆又红,连带着脸颊也染上红晕,似笑非笑道:“沈昭仪是个聪慧的人,在这后宫游刃有余。”

“圣上,温嫔娘娘这……”万兴义硬着头皮上前。

温嫔乃是二品官员嫡女,若无圣上示下,他也不好擅自做主。

“长秋宫贵嫔温氏,冲撞圣驾,言行有失,侍宠骄纵,疏于礼教。降为美人,迁居含凉殿禁足一月。”孟泽翊眉如远山,薄唇微抿,浑身散发高贵又疏离的气息。

“圣上……臣妾知错,求圣上开恩。”温嫔泪如雨下,凄然喊道。

万兴义忙唤人将人拉下去,那位的眉头已微蹙。

“温美人,安静些吧,若再触怒圣上,连带着尚书府也得遭罪。”他劝道。

温嫔泪眼婆娑,盯着那明黄身影,这般狠心,可他也曾说过,喜她这般张扬的性子,不做作,真实可信。

为何今日却变成这样?

“万兴义,将含云殿收拾出来,沈昭仪迁居含云殿。”

“奴才遵旨。”万兴义垂首。

这含云殿乃养心殿与寿安宫必经之处。

看来,这位昭仪娘娘快要得偿所愿了。

“沈昭仪身子弱,此处寒冷,跟朕去养心殿一同用膳吧。”孟泽翊提脚便走。

“臣妾……”沈见微想拒绝,却瞧见他眼中的冷光。

“臣妾遵旨,谢圣上体恤。”她向来圆滑,能屈能伸。

“小主。”青黛扶着她,有些担忧。

虽是希望圣上瞧见娘娘的好,可今日的圣上有些骇人。

这才处置了温嫔,若是娘娘再行错半分……

“别怕。”沈见微拍了拍青黛的手。

安慰她,亦是安慰自己。

在这后宫生存,容易,亦不容易。

她左右逢源,位分见长。

可到底不是法治社会,一个不留神便是丢了性命。

而这里最大的头头,便是前面这位景昭帝。

自己犹如他掌中之物。

捏死与否,全凭他喜恶。

“待会,你寻个空子去永宁宫告知宁妃今日之事。”沈见微低声嘱咐。

宁妃在冷宫那半年,她曾看望过几回,也塞了银子给管事公公,望他照拂一二。

宁妃重获圣宠,亦是她为其描妆。

多少算些交情。

沈见微跟在孟泽翊身后,心中叹气。

宁妃是他床前月。

魏贵妃是他心头血。

还有那些数不尽的佳丽。

自己也不想分一丝宠,想要个嫔位,怎地这般难?

“沈昭仪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却听前方道。

“臣妾天生话少。”沈见微心中烦闷。

一不留神,她撞上了孟泽翊。

嘴比脑子动的快。

“臣妾一时不察,冲撞圣上,臣妾知罪,这就上尚仪局领罚。”她立马转身。

“站住!”

一声呵斥。

“朕何时说要罚你?”

“走快些,脸都冻白了。”

沈见微不得不又快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并无交流,倒不似帝王与宫妃。

却像主子与跟班,亦步亦趋。

远远看来,有些滑稽。

“厂公,长秋宫一众均已押送掖庭。”一小太监恭敬道。

吴于渊左手一举,酒壶倾斜,清酒入口。

“圣上近日又得妙人?”他问。

“回禀厂公,是玉芙殿的沈昭仪。”小太监一顿,又道:“户部侍郎沈之衡的嫡长女。”

户部侍郎,沈之衡?

吴于渊放下酒壶,起身望去。

一袭淡紫披风,在雪景中前行,原本落后几步又加快了些步伐。

“圣上何时注意玉芙殿的?”吴于渊目光不离那道倩影。

“宁妃娘娘重获圣宠那夜,圣上便让万公公去查,谁为宁妃描的妆。此后,圣上便注意到这位小主了。”小太监回禀道。

吴于渊算算日子,自从将她从冰河中救起,便再未见过。

西厂是圣上的眼。

成立这一年来,四处奔波,监视东厂与锦衣卫。

后两者多忠于先皇。

而先皇是太后最宠爱的长子,是魏氏的依仗。

圣上不过是养在太妃身边的二子,自幼与太后不亲近。

吴于渊收回目光,将酒壶递给小太监。

“去掖庭狱,本公亲审。”

小太监诧异抬头,小小案子竟让厂公亲审。

这温嫔是得罪了厂公?

抑或是……沈昭仪与厂公相识?

养心殿内。

沈见微站在暖椅旁研磨,她暗自打量着紫檀云纹龙桌椅,实在是巧夺天工。

古人智慧不可估量。

竟在桌椅下设抽屉,安置炭盆,使得冬日坐于此,亦是温暖如昔。

更妙的是,桌椅有两个洞,加两根竹竿,便可随意抬动。

“喜欢?”批改奏折的孟泽翊留意到她的目光。

“什么?”沈见微一愣。

“朕让司计司亦为你送去黄花梨木暖椅,可惜……”孟泽翊目光一沉。

温尚书行事张扬,温嫔平日亦跋扈。

御赐之物竟敢损坏!

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谢圣上体恤,臣妾这位分用不得此物。”沈见微瞥了一眼案头寿安宫的折子,语带遗憾与艳羡。

若没猜错,那是太后娘娘为她抬位分的折子。

“朕说你用得,自是用得。”孟泽翊却似未看到一般。

沈见微瘪瘪嘴,只默默研墨。

孟泽翊唇角一勾,垂目继续批改奏折。

天色渐黑,沈见微眉头微蹙,朝青黛使眼色。

“这帮文臣实在可恶!”孟泽翊忍不住怒骂道。

竟似约定好一般,均上折劝“以公主和亲换边疆安定。”

沈见微目不斜视,只聚焦砚台。

后宫不得干政。

“沈昭仪出身清河崔氏,崔老清正,门生遍布朝野……”

沈见微眉心一跳,他什么意思?

“这折子倒也不是不可以批。”孟泽翊拿起寿安宫的折子。

沈见微杏眼睁圆,状如无辜:“圣上,臣妾愚笨,不懂圣意,臣妾……”

还未等她说完,却被孟泽翊一拉。

她惊呼出声,一个没站稳,便坐进孟泽翊的怀中。

“两年前,沈昭仪魅惑朕时,可是聪明的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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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耿耿?”孟泽翊冷声道:“贵妃应还活在梦中。”

“争权夺利,排除异己,搜刮民脂,欺君罔上!甚至!”孟泽翊不由倾身,怒目道:“意图谋反!另立新君!”

“贵妃仰慕的是尊贵的后位,是皇帝。不是朕!”

“圣上,臣妾与阿父都未这般想过!”魏贵妃惊惧道。

都道景昭帝是魏家的皇帝,登基以来,事事听魏丞相所言。

朝堂亦是把控在魏氏手中。

可,今日,魏贵妃才发现,她所认识的景昭帝一直戴着面具。

如今,西厂羽翼渐丰,崔氏一门亦在冒头。

他本就是武王爷,在军中素有威名。

所以,时机成熟,他便卸下了面具。

“贵妃,你虽是魏氏女,但若循规蹈矩,朕的后宫亦是能容下你,但,你空有野心却又蠢笨,做了她人的刀,却还不自知。”孟泽翊沉声说。

他目光如炬,深邃敏锐,已无往日羸弱温和帝王模样。

魏贵妃身子一软,他全都知道。

“原来,不是阿父想对圣上如何,是圣上想对魏家动刀了。是除夕行刺?还是沈见微封嫔?”魏贵妃虚弱道。

却见他不答,又笑道:“不,圣上谋算之心应当是更早,是宁妃出冷宫之日。”

是了,她以一下贱美人龙胎,谋害宁妃入了冷宫。

可最终,宁妃出了冷宫。

哪是貌美博得圣宠。

宫中美人如此多,孟泽翊又真心爱过谁?

不过是利用。

魏贵妃忽然明白,往日脑子里只有圣上与后位,整日汲汲营营,却未曾看清。

她轻笑出声,逐渐笑声越发大。

沈见微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低声提醒:“圣上,魏贵妃她……”

“你莫管。”孟泽翊目不斜视,盯着魏贵妃道:“这成日做梦之人,总归有梦醒时分。”

沈见微直视他的侧面,原本棱角分明,如今看来却是坚硬冷酷。

“是臣妾愚笨,被信任之人利用,又被所爱之人肆意玩弄。”魏贵妃泪珠断了线,却仍笑着。

“贵妃,朕给你两条路,一是说出钩吻毒来历,指证背后之人,朕保你往后尊荣。二是与魏家人同论罪。”孟泽翊却无恻隐之心。

魏贵妃闻声,抬头,含情脉脉盯着孟泽翊:“圣上可还记得,臣妾第一次入宫陪姑母赏戏时。您从宫外偷玩回来,臣妾不知你是皇上,慌乱躲避,却又忍不住打量你。”

“圣上说,臣妾爱的只是皇上。可你本就是皇上,臣妾爱慕你与爱慕皇上又有什么区别?”

凄凄惨惨,柔柔弱弱。

这般美人自诉真情,没有男人能抵挡。

沈见微转眼看向孟泽翊,果见他眉头一动,眼中锐利减弱。

“贵妃……你已入宫,便是朕的人,往后魏氏如何,与你无关。你只需指证背后之人。”孟泽翊原本狠厉凉薄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臣妾是从宫外买了情药,但为何有毒,臣妾不知。望圣上明察!”魏贵妃直起身子,微抬下巴,眼中虽有泪,声音却平和了一些。

殿外传来声音:“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帝,新春佳节,硬要闹得宫中人人惶恐不安吗?”魏太后扶着陈嬷嬷的手,高昂着头,踏进殿内。

一进殿,便以锦绣手巾轻捂口鼻,斥责道:“万兴义,这屋子这般臭,还不赶紧叫人清扫。”

万兴义闻声,抬头看了看孟泽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母后倒是来的快,朕还未派人去寿安宫。”孟泽翊道。

“皇帝如今何曾将哀家放在眼里?还有什么事能通报到寿安宫?”魏太后坐定,气定神闲道。

她扫了屋内一眼:“这自家人有了误会,需得私下解开,僖嫔与吴于渊出去罢,哀家有几句话与皇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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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微闻声,立马起身,毫不拖泥带水:“臣妾告退!”

孟泽翊未死,她便心安。

哪曾想前线吃瓜,这瓜虽熟又大,但若掉下来容易砸伤自己。

沈见微头也不回,溜之大吉。

出了殿,她催促青黛快些走,却被身后之人叫住:“娘娘留步。”

沈见微脚步未停,转头说:“厂公赶紧的,这时候留什么步?再留,命也得留下!”

身后吴于渊却未动:“臣需在此处守候。”

“对对对,你守着,我先走。”沈见微想起他需护卫孟泽翊安全。

“娘娘如何得知圣上中了毒?”吴于渊低声问。

沈见微停住,回身一笑:“这我哪里知道,这不是赶巧了嘛。”

“安婕妤出身民间静医堂,有些看诊本事,娘娘若不知道,怎么会带她一同前来?”吴于渊追问。

“我俩都赶巧了。”沈见微一脸真诚道。

吴于渊一阵沉默。

她与以前判若两人,以往可不会这般厚脸皮。

“厂公,你与圣上两人真是剑走偏锋。”沈见微往回走了几步,另起话头。

“圣上明知那鹿肉有毒还敢吃,这魏家真是非除不可吗?”她追问。

“娘娘何出此言?”吴于渊诧异道。

自从圣上得知有人将红丸一事告知荷婕妤,暗示她以情药争宠,便派他留意宫中往来,并追查红丸来源,顺藤摸瓜,自然查到了昭阳宫。

圣上不仅未处置荷婕妤,更宠上加宠,就连她母家亦是加官进爵。

【嫉妒会让人发狂,朕添上几把柴,看看这火能否引其自焚。】

魏贵妃果然上了套。

一步一步,逼着魏氏动手。

坐实魏家谋害君王之罪!

“荷婕妤私自使用红丸一事,你们定也是知晓。圣上太反常,行刺一事,对荷婕妤轻拿轻放,对魏家一查到底,仿若昭告天下,瞧,这便是宠妃待遇。”

“这后宫女子谁能受得了这个?这不摆明了让魏贵妃自乱阵脚。”沈见微分析道。

有一个她便已是魏贵妃心头刺,又来一个更胜她者,魏贵妃还不发疯?

“而且,厂公,太明显了。”沈见微盯着他摇头道。

“什么?”吴于渊愣怔道。

“这可是皇宫,层层把守,竟能让不明药进了宫,还能进了养心殿。这四处都是西厂的人把守,若不是有人故意放任,我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沈见微说。

这不是在后宫调试出来的药剂,这是从宫外送进来的。

任何宫殿都可能会混进私物,养心殿却不会。

“还有,除夕行刺之事,演的也不够漂亮。圣上乃武王爷出身,即便身子弱了些,可到底底子还在,哪有节节败退的道理。”

沈见微啧了一声,又说:“这种种,不过是想将事情闹大,再想法坐实魏氏之罪。”

吴于渊目光一沉,森森道:“僖嫔娘娘,切莫胡乱猜测,引祸上身。”

“你看你,你要喊住我闲聊,我便闲聊两句,你又不爱听,我走便是。我又没说那刺客是你找来的,你着什么急。”沈见微玩笑道。

却见吴于渊眼眸微眯,她心中咯噔一下。

“厂公,你莫往心里去,这胡乱话,我只对你说。”她走近几步,无比真诚道:“这宫中,我只信厂公。”

原本冷冽森寒的吴于渊,逐渐解了冻,只凉凉道:“娘娘十分聪慧,但需记得,后宫难行,谨言慎行。”

“我知道的。那我先走?这养心殿,多待一刻我都谨言慎行不了一点。”沈见微皱眉瘪嘴说。

吴于渊见她这般模样,便行礼送行。

待她走远,他才反应过来,先前不是他问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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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见微拍了拍自己的脸,以往睡素觉那般久,也未曾如此骚包。

定是因为前些日子被孟泽翊摆弄狠了,让身体有了肌肉记忆!

沈见微连忙出了木桶。

屋中乌榄碳燃烧着,驱散寒意。

沈见微坐在铜镜前,见自己面色潮红,连忙将铜镜遮住。

见鬼了!

遂上床蒙头便睡。

次日午时。

她正在用午膳,却见青黛满脸愠色走来。

“哪个侍卫惹你生气了?”她打趣道。

“娘娘,你还有心思说笑,再在这里待下去,那含云殿便换主人了!”

沈见微夹菜的手一顿,不过一息间,便若无其事继续用膳。

“又是哪个宫的美人出了头?”

“是翠薇宫侧殿的荷美人!不过侍寝一夜,今晨听闻便被封了婕妤!”

不过一个婕妤,又有何惧?

“听闻圣上颇为喜爱她,正午又召她同进午膳。”

“青黛,这宫中本就佳丽众多,你能防谁?我被隔离快半月,难不成还要圣上为我守贞?”

沈见微一时失笑。

“况且,你急什么?”沈见微饮口茶,“圣上早晚会来。”

思及此处,她一时停了筷,可不能如此贪吃贪睡。

哪有思夫心切的女子病中还长得越发珠圆玉润的?

到时,再好的演技亦是救不了场。

“娘娘,圣上不会忘了你吧?”

“不会。总归有办法让他上头的。”

临近除夕。

要说宫里最近谁的风头最盛。

当属新宠荷婕妤。

昭阳宫内。

“原以为僖嫔走了,圣上的心便回娘娘身上的,可谁知又冒出个劳什子荷婕妤。”绮嫔看了看魏贵妃。

“那荷婕妤实在狂妄,不过侍寝几日,便将娘娘不放在眼里,今晨请安时,眼都快长到头顶了。”禾嫔添了把火。

魏贵妃将茶杯重重放下,狠声道:“不过刑部侍郎的次女,竟这般张狂。”

“如今想来,僖嫔虽是得宠,但性子却沉稳些。”禾嫔抬眼一瞬,但见魏贵妃剜她眼。

便又改说:“如今困在那凝滢宫出来不得。这荷婕妤看她又能狂几时。”

“娘娘,安婕妤来请安,在殿门外候着的。”朱樱低声禀告。

“让她进来。”魏贵妃吃了颗果子才将心头怒气压下去。

“贵妃娘娘万福。”安婕妤行礼道。

“起吧。听太医院说,僖嫔近来身体渐好,面上红疹亦是淡了不少。”魏贵妃端坐着,看着怯弱的安婕妤。

“娘娘,僖嫔娘娘的病已拖了不少日子。”安婕妤柔声道:“她的病总归要好的。今晨太后娘娘亦在关心僖嫔娘娘。”

“安婕妤当知,你家静医堂能在金陵扎根儿,那是丞相府多照拂。”绮嫔傲慢道:“你当知恩图报。”

绮嫔乃太常寺少卿之女。

其父亦是丞相一党。

安婕妤心内苦不堪言,她本就出身低微,性格又弱,偏偏做了这双面间谍。

她索性扑通一声跪地,哀声道:“贵妃娘娘,嫔妾只能做到这一步,再进一步,僖嫔娘娘有个三长两短,圣上定会彻查。”

魏贵妃见她实在怯弱,不堪大任。

她沉思一刻,便道:“可有何物能让男子意乱情迷?”

“娘娘……”安婕妤目瞪口呆,没想到她高贵如斯,竟做这种事。

“你只管说来,本宫不过随口一问。”魏贵妃瞪她一眼。

安婕妤左顾右盼,皆是魏贵妃的人,她一时敌不过,只得说:“嫔妾随父看诊,曾听说有味药,名红丸……”

红丸用于男子萎泄之症,但不能长久食用,因其含五石散,可上瘾矣。

“红丸,好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魏贵妃见不惯她这般怯弱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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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嘱咐她一番,定要让僖嫔年后再出来。

安婕妤只得低声应付。

“娘娘,即便拖上些时日,僖嫔回含云殿,仍然会招惹圣上。”禾嫔提醒道。

她没有绮嫔出身好,不过是都转运盐使司判官之女,全靠她一路捧着魏贵妃,为其做些腌臜事,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待过了大年,阿父自会让本宫登上凤位。”魏贵妃展颜道。

可,她也不知为何对沈见微忌惮颇深。

深到,后位未定前,不敢让她近圣身。

“找个可靠的奴才,将僖嫔病愈的消息放出去,再将红丸之事说给荷婕妤。”魏贵妃轻轻摆弄手指护甲,唇角扬起。

“她应当比我们更着急。”

凝滢宫。

沈见微乖巧坐好,让青黛为她涂药。

“娘娘,这脸上的红疹已消了,这两日都未反复,想来安婕妤的药效果极好。”青黛开心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含云殿了。”

“恐怕还得等一等。”沈见微仰着头说。

今日午时,安婕妤便将魏贵妃命她阻拦自己回去,以及红丸之事传递进来。

她倒想看看魏贵妃又在作什么妖,若出去早了,便打草惊蛇了。

药涂好了,沈见微起身,又去窗边作画。

送去寿安宫的册子,没有停。

谁能预料往后的事,她一贯喜欢留后手。

养心殿。

自吴于渊呈上金陵各大世家圈地敛财的证据后,孟泽翊翻阅着折子,久久不出一言。

终于,他抬起头,眼中尽现杀机。

“这两年,大晟多天灾,夏旱冬冰封,外敌屡屡犯境。国库空虚,国之财全进了各世家私库!”

“该死!”

孟泽翊猛拍暖桌,墨汁点点沾染纸张。

“圣上,这其中多以魏家子嗣最为猖狂。臣亦查到,魏家二子多出入边境是将粮草运至鞑靼,以高价卖出。所得钱财多积于京师一带。”

“作甚?”

“臣还在查。”

孟泽翊习惯性摸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沉思半晌。

“放一些世家敛财的消息,先压下魏家的消息。”他道。

这些不足以击垮魏氏,若要一击而中,必然要让他们多露出一些破绽。

说话一阵,孟泽翊喉间干涩,忍不住咳嗽几声。

入冬后,他的身体一直不算好。

“圣上,翠薇宫送来一些润肺汤,可要用一些?”万兴义见状,低声禀告。

“嗯。给吴厂公也端一些来。”他说。

孟泽翊起身,走下暖椅,来到吴于渊身边。

已近年关,金陵寒冷,吴于渊却依旧衣着单薄。

“于渊,你亦当注意身子。”孟泽翊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道。

“谢圣上关心,臣知晓。”他抱拳垂首道。

一晃两年,与他一道从菏城回来的小太监,也成为他的左膀。

“若……有看中的人,给朕说说。多少也能照顾你一二。”

吴于渊作为西厂厂公,虽不是正经官职,但凌驾于一品官员之上,若真有看上的女子。

孟泽翊亦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有高位宦官在宫外建宅,寻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子对食。

“臣是残缺之人,不敢肖想。”吴于渊低声道。

“已是酉时,去歇着吧,明日去京师一趟,看看魏家到底在作甚?”

“诺。”

吴于渊离开后,孟泽翊又看了一会折子,只觉心头怒气愈盛,直烧的的他面红耳赤。

“圣上~臣妾前些日子学了支新舞,圣上可愿一观?”一紫衣美人着轻纱舞裙立于殿下。

恍惚间,孟泽翊只觉她的音容笑貌有些肖似一人。

晃神间,紫衣美人已来到他身边,径直坐在他身上:“圣上,臣妾的这支舞亦是可以玩些新花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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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嬷嬷见她眉头一皱,便上手为她揉起了太阳穴,“贵妃娘娘不过是年轻气盛了些。”

年轻?魏太后眉头皱的更深了。

僖嫔比她还小上一岁,却是个稳重性子。

“僖嫔娘娘,圣上派司计司送来了乌榄碳。”殿外宫婢朗声禀告。

“青黛,去接接吧。”沈见微专心作画。

“诺,奴婢这就去。”青黛应下。

沈见微停笔,想了想,又提笔画了几下。

据吴于渊讲,如今各世家圈地敛财,国库空虚,为应对鞑靼与瓦剌勾结进攻,赋税又加重,民不聊生。

自景昭帝即位,天灾人祸,民间亦有人议论,景昭帝德不配位,乃老天降罪。

沈见微提笔在男子手中锄头加重几笔。

魏氏一党文臣把持朝堂,宁氏一党武将紧握兵权。

孟泽翊又能如何?

临危受命,登上帝位,原是傀儡皇帝,能在两党之争中,努力培养自己势力,已是万般不易了。

沈见微收起笔,吹了吹宣纸。

既要做刀,自然要做护主的刀。

“娘娘,槿紫跪在门外。”青黛垮着脸进了屋。

“她来作甚?”沈见微抬眼问。

“说是来向娘娘请罪。”青黛又道:“若娘娘不想见,奴婢打发她走便是。”

“让她进来。”沈见微却说。

槿紫一进屋便跪地磕头,“僖嫔娘娘,奴婢有罪。”

“槿紫,你既已投靠魏贵妃,又巴巴来本宫这里作甚?”沈见微绕过书桌,坐在暖榻上,不明所以。

“娘娘心善,还望娘娘救救奴婢。自上一次惹魏贵妃不喜,奴婢便如弃子,如今听朱樱姐姐讲,要将奴婢……要将奴婢……”

槿紫潸然泪下,一时语塞。

沈见微挑眉看着这个面容姣好的宫婢。

若没记错,槿紫的姑姑是司宝司的掌宝。

她眉头一展,“瞧这梨花带雨模样,本宫见了亦是心疼。”

“快与本宫说说,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槿紫擦了擦眼泪,稳定心神道:“求娘娘垂怜。魏贵妃要将奴婢送给圣上身边大太监。”

沈见微展开的眉又聚拢。

大太监,吴于渊?

沈见微心头一跳。

竟没想到,魏贵妃竟这般拉拢人。

吴于渊看上这丫头了?

沈见微左瞧右瞧,只觉槿紫虽是清秀可人,却仍瞧不出哪点招他喜欢。

“慢慢说,本宫看看,能否帮的上忙。”沈见微扯开笑容,温柔道。

槿紫抽泣着倾诉。

沈见微吃着糕点耐心听着。

“既然还未明面上说,自然有回旋余地。”沈见微听罢。

“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对娘娘并无恶意,原本想着能做个大宫女,多些月银,后年出宫,奴婢亦能赡养老母,奴婢急了些。”

“倘若娘娘能再救救奴婢,奴婢甘愿做牛做马。”

槿紫磕头凄然道。

“你这丫头,磕头怎地这般实诚,真当自己铜墙铁壁。”沈见微起身将她扶起。

“你这孝顺的心,本宫亦能体会一二。”她拍了拍槿紫的手,眼见对方眼中满含感激。

她又说:“眼下倒是有件事,需要你。”

她将目光投向书桌……

年关至,万物新。

皇宫亦是一片辞旧迎新氛围。

“圣上,这是礼部呈上的祭祖折子。”万兴义恭敬呈上折子。

孟泽翊接过,扫视一番,“可。”

“朕让于渊找来了民间百戏艺人,届时,宫宴后也热闹热闹。”

“诺,圣上,厂公已安排西厂的人在准备了。”万兴义脸上挂着笑。

孟泽翊翻了翻奏折,又问:“近来,后宫可有动静?”

自上次荷婕妤被赶了回去,圣上也只传了一两次,其余日子皆是独自歇在寝殿。

“回禀圣上,奴才让宫正司暗地里查了翠薇宫,目前还未查出什么异常。”万兴义回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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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泽翊手下一顿,只觉一提到翠薇宫,想到荷婕妤那妩媚样儿,心内便酥痒。

他定定神。

“就没其他别的事?”孟泽翊沉声问。

“这,贵妃娘娘近来多召嫔妃看戏曲。宁妃娘娘在宫中编排舞蹈。其他各宫娘娘亦是平日里的作息。”万兴义边汇报边瞧他神情。

见孟泽翊面色如沉,可听到僖嫔时,眉梢微动。

万兴义立马知他意,改口道:“李院判如今亲自照料僖嫔娘娘,想来已是没大碍了。再过两日便是除夕夜,应是能出席宫宴。”

孟泽翊面色缓和几分,又见万兴义盯着他,立马道:“原以为她是个知冷知热的,这脾性倒是执拗。”

该拈酸吃醋时,无动于衷。

楚楚可怜引他心疼后,却又故作姿态。

他岂是她能拿捏的?

难道他堂堂一国之君,还得为她守贞不成?

做那事之前洗洗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甭管她,爱在凝滢宫待几日便待几日。”孟泽翊语气淡淡。

万兴义却不敢真当回事。

前些日子,圣上还巴巴给凝滢宫送了不少的乌榄碳。

“圣上,司宝司送来了新衣与配饰。”殿外一太监弓着腰禀告。

“没眼见的,这等小事何须禀告圣上。”万兴义走来斥责道。

说着,便带着司宝司的女官噤声进了殿,径直去往寝殿。

半途中,一位女官脚下一顿,却想往殿外退。

“何事?”万兴义轻声喝道。

“万公公,婢女不慎将凝滢宫的衣服放在此列,我去换回来。”司宝司的掌宝低声道。

万兴义一听,忙叫她快些换回来。

说是不巧,后方来的太监埋头走路,竟撞上了掌宝。

孟泽翊抬头,瞧见了一地散乱,他皱眉道:“何事这般慌张?”

一堆衣物中,有本小册子,散落在地。

“那是什么?拿过来给朕看看。”孟泽翊指了指。

掌宝一时惊慌,捡起来,告罪道:“奴婢有罪。这是凝滢宫的东西,上次收拾衣物时,婢女拿错了,奴婢正想今日还回去。”

孟泽翊一听凝滢宫,顿生兴致:“朕瞧瞧。”

掌宝呈了上去。

孟泽翊翻开一看,却见栩栩如生数页宣纸,眸光浓墨,挪不开眼,良久才问:“这是僖嫔画的?”

“回禀圣上,是的。”掌宝低埋头,心中已将槿紫骂了百次。

只怪自己心软,听信她的话。

如今圣上神色不明,是福是祸还未知。

自己小小七品女官,哪敢承受圣怒?

却听圣上道:“好个僖嫔。”

掌宝轻眯双眼,做好震怒的准备……

凝滢宫。

沈见微用过晚膳,便坐在暖榻上翻看话本子。

她面色微红,啧啧称奇:“原以为古人含蓄,这行文颇为大胆,倒叫我甘拜下风。”

一旁伺候的青黛忙将窗户关上。

两人已病愈,伺候的宫婢添了四人。

青黛怕人看了去,她家娘娘日日捧着不入流的话本子看。

她去寝殿外间拿了烛火,却被人按住。

青黛诧异抬头,怎没人通传就有人入殿?

……

沈见微正看到两人勾搭脱衣,渐入佳境,正待翻页,手中之书却被拿起,停在半空。

“青黛,你拿我书作甚,正是……”她着急道。

一转头却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烛火下,异常清晰。

孟泽翊原是长得不错的,鬓如刀裁,眉如墨画,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只是平日里端着一张脸,又多探究目光。

因膝盖不好,多是乘坐轿辇。

端端让刚健的气势弱了不少。

许久未见,却见他眼下青黑。

“圣上,你,你怎么来了……”沈见微一时结巴,只想将那话本子拿下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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