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无声无息地流逝,码头边的杨柳长了又枯,枯了又长。
江水变了颜色,江边的雾气也不像从前那样浓厚。
我等他的日子却从未中断。
有时风起的时候,我总觉得,那风中夹杂着他的气息,从我的脸颊轻轻擦过。
我伸手去抓,可什么也抓不住,只有指尖的凉意萦绕不散。
夜里,我总是梦见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熟悉的呢大衣和稳重的步伐。
他的目光像一道永远无法触碰的光,既遥远,又明亮。
我试图追上去,可怎么也追不到。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那片无边无际的雾气,我的脚像被什么东西牢牢束缚,动弹不得。
醒来时,枕巾早已湿透。
许多年后,我的背已经佝偻,嗓音沙哑,连眼里的光也渐渐消失。
每个人都说,他不会回来了,可我仍不愿相信。
终于,临终的那一天,我躺在摇椅里,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阳光透过屋檐洒在我的脸上。
闭上眼的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码头的汽笛声。
那声音穿越了几十年的时光,一如他当初启程时的清晰与沉稳。
我看见他回来了,依旧穿着那件深蓝长呢大衣,眉目如旧,意气风发。
他的步伐坚定,步步朝我走来。
他的笑容温暖,眼神如同当年的星光一般,明亮而柔和。
“阿妤,我回来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唇角缓缓勾起,仿佛终于握住了多年未曾触碰的温暖。
摇椅轻轻晃动,汽笛声伴着风声越飘越远。
风中,似乎传来一声轻唤:
“沈昼哥,我终于等到你了。”